第三七章 小丑的演出
本来，付欧闻以为，1013事件中汤婉如的死是自己可以记得一辈子的事情，是可以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情。然而当今天，看到小丑射杀那一对母女的时候，付欧闻才知道自己之前错了，大错特错了。 他低估了小丑的残忍，高估了小丑尚有的人性，仔细想想也是——小丑还会有怎样的人性可言？是自己太过愚蠢了，是自己在害怕，在逃避，在犹豫……小丑是不存在人性的，自己之所以认为小丑尚存有一丝人性，那是自己给自己的逃避寻找的借口，给自己的害怕寻找的安慰。 然而付欧闻的这种侥幸心理瞬间就得到了报复，那对母女死了，那个女婴死了！她们死了！而自己就在一旁看着！ 这些话不停的重复在付欧闻的脑海中，他在自责，自责着自己的逃避；但同时他也在害怕，害怕此刻的墓地，害怕此刻的安静，这种安静就像是一种哀悼，哀悼那对死去的母女；这种安静也象是一种谴责，鞭挞着付欧闻逃避的内心。 付欧闻将头靠在石碑上，默默闭上了眼。他没有哭，他在痛苦与自责着，他在害怕与逃避着。 他现在不敢上前，也不能上前，现在小丑有九十多号人质，付欧闻现在上前就只是增加一个人质而已，他现在上前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他只有等待，等待着一个时机。 ———— 在小丑挂掉了报警电话后，他就开始布置他的舞台。 付欧闻躲在石碑后面看着，这家伙是想干什么？等等！后面有车从路上开过！付欧闻连忙趴到了地上，装成一个死人。 看着三辆面包车从马路上经过，付欧闻默默地将脸埋到了不知道是谁的坟头上，幸好付欧闻反应快，没有被发现。 有人分别从三辆面包车上走了下来……小丑的手下就开始从车上搬了东西下来。 那是什么？付欧闻远远的看着，只见这些人开始将从车上搬下的东西往人质的腰上绑着！难道是炸药？这么多的炸药，他想干什么。付欧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是废话，他肯定预感不妙。此刻再次仔细数了数人数，二十个人，包括小丑有二十个歹徒……都是手持机枪的歹徒。 由于这里是郊区，在警察到来之前小丑有着充分的时间准备。 终于三辆面包车上的炸药全部都用完了，九十多号人都被绑上了炸药，并且这九十多号人的双手也被反绑起来，防止他们自己再把炸药解开。 由于炸药不够，有的人没有被绑上，那些没被绑上的人都纷纷在心中有点庆幸，庆幸自己运气还不错。 小丑看着不够的炸药，咂了咂嘴：“啧啧啧，看来炸药没准备够。”沉思一下，拿过机枪……在那群没被绑炸药的十多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这些人都杀死了。 那些绑着炸药的人看到这一幕，没有人意外，没有人庆幸，甚至有人羡慕；因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早死还是一种解脱。 可是待小丑杀了那些没被绑上炸药的人之后，唯独留了两个人，留了两个个没有绑炸药的人，两个男性，两个此时正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准备挨枪子儿的男子。 枪声已经停着，这两个男子都有点莫名其妙的抬起了头，互相看了看，然后有点意外的看了看周围的尸体。用发抖的双手摸了摸快速跳动的心脏，似乎是有点不敢相信的确认自己还活着。 付欧闻看着远处发生的情景，被小丑的杀人不留情深深震撼了。可是他为什么留了两个男子，为什么留两个人不杀死？再看到这么多人被绑上了炸药，这该怎么营救？ “不用怀疑，你们两个都还活着。”小丑面露善意的微笑。然后带着他的手下，拉着这两个没被杀死的男子退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一个不会被炸药波及的地方。被带着走的两个男人质有点懵，搞不懂这个小丑是想干嘛，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只见小丑拿出了一个引爆器，在开始有点sao动的人质眼前，对这两个没被自己杀死的两个男子说道：“我的手上是引爆器。没错，引爆那边那些人rou炸弹的引爆器。”看了看两个没有说话的男子，继续说着：“我待会把引爆器扔起来，你们两个谁要是抢到引爆器并引爆谁就活命，谁没抢到谁就死！两个人都没抢，那就都死！” 两个男子面面相觑，这段话让他们有点激动与害怕，让人犹豫……自己该抢吗？抢到的话就能活，这么多人，就自己活着，没有人知道是我引爆了引爆器……就算我不抢，另一个人应该也会抢，就算我们两个都不抢，那九十多个人也必定会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抢，仅仅是引爆一群必定会死的人而已……那么我…… 小丑将引爆器扔了起来，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本来还有点犹豫，可此刻都不由自主，都伸出了手！ …… “砰！”的一声枪响，没有接住引爆器的男子倒在了地上。 看着这一幕，小丑兴奋的笑着：“快！快引爆！快按下去！”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枪对准了拿着引爆器的男子。 男子咬着牙齿，狠狠地按了下去……这一刻还犹豫什么？有什么犹豫？当他伸出手的那一刻其实在潜意识中，对生的欲望就占了上风，此时唯有一个想法存在脑海中——活下去。 男子按下了引爆器的按钮，可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好似用光了他的力气，跪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安静。怎么回事？男子有点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身后，那些绑着炸药的人质依然还活着，可大多数人都是愤怒的看着这个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引爆器是假的？那么我刚刚的举动……我……男子不敢相信的又按了几下引爆器……仍然没有反应。看着那些仍然被绑着炸药的众人那愤怒的眼神，鄙视的眼神……男子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小丑笑了起来：“干得好！你小子很有前途。我这人说话算数的，你可以走了。” 男子一脸惊讶的看着小丑，有点不敢相信。并没有起身离开。 小丑拿着枪，对着男子头部：“你要是再不跑，我就改变主意了。” 男子拿着假的引爆器，大叫着疯狂跑开了，跑向了墓园的大门，他要逃离这个死亡之地！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暴露了内心的丑恶来换取了卑贱的生命？ 小丑看着男子的背影大笑着，他真的没有开枪，只是笑着，很开心的笑着。 付欧闻看着这发生的一幕，看着男子逃跑的身影，并没有鄙视这个男子。因为付欧闻深刻清楚这个小丑的可怕，这个小丑不仅喜欢让人们在一些人性的问题上作出选择，还喜欢用这种方式挖掘人们内心丑恶的一面……在刚刚那个情形中，怕是任何一个人真的被那样逼迫，怕是都会按下手中的引爆器。看到自己内心的丑恶之后，那个男子就算活着，怕是也会带着一辈子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