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终不负承诺

    夜色苍茫，她倚靠在这棵枯梨树下，望着残月，若有所思。她双手拄着脸，目光迷离，略有低沉，想着：我是该高兴的，六个月漫长的等待，日日夜夜的祈祷，如今终是见了他。明日皇上大宴群臣，我是否有机会向他问一句好啊？

    时间不会令思念消弥，有的只是愈演愈烈。念可以令人心痛，那种感觉就像是短暂的窒息，说不出来。我们是否喜欢过一个人？他曾近在咫尺时，总觉得难以跨越；可当他离开了，是真的有很多的话还没说清楚。如此，便错过了。汐儿是幸运的，宇文成都是可以回来的。而我们思念的那个人，也许一去不返，留下的，只是我的很想很想。

    域外征战沙场，数月，将士们总该倦了，宇文成都早早睡下。而萧宇拓却是精神劲儿十足，只因终回长安，终要见到她。

    萧宇拓恨不得马上出府，飞去风月楼找沐凉裳。可他止住了脚步，他想着，这一次绝不能让凉裳再失望。他打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再一身轻松地去见她。他兴奋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也就是这天夜里，萧宇姗去了凝脂的房中。二人相见不免有些尴尬的。

    “我们相识三载有余，竟没猜得到你的心思，是本宫疏忽你了。”

    凝脂看着她关切模样，回说:“那日饭桌之上，突然跑出去，是我失礼了，你不要见怪才好。”

    萧宇姗用安慰她的口吻，言:“我听宇汐说了你和归燃的事，你能有个好归宿，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凝儿比我大几个月，你我虽为姑嫂，却也一直情如姐妹，我想知道你的心意，要去捓奎吗？”

    凝脂低头想了想，回:“虽然这里令我很伤情，可大隋宫终是我的家，生于斯，长于斯，我实难放下。但如今遇到了归燃，她就像是一道救我出苦海的光，我心甘情愿追随他，我…也想有新的生活了。”

    “好。”

    凝脂把目光再次对准她，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心事:“我知道，你想让萧宇汐嫁给归燃。”她试探着萧宇珊。

    “那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她和归燃不过是朋友，你也不要多想。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又怎好枉做小人呢？”

    “你…是何意？”

    “不如就让皇上赐婚，先让归燃回捓奎禀告他父王，然后正式向我大隋求亲，你若不愿以公主的身份嫁给他，那便已本宫义姐的名义嫁他为妃，你看可好？”

    凝脂见她事事为自己打算，心里很感动，拉住她的手，道:“谢谢你，宇珊。”

    萧宇珊看着她，笑着回:“你我之间不必言谢，只是这样一来你可就晚些时候嫁他了。”凝脂害羞地转过身去。

    …………

    晨起，四月的暖阳……萧宇汐梳妆好，便从容出了门，那是她的习惯，半年来的习惯。

    也不知怎么，好像越走越冷了，阳光也暖不起她，她一个人，就一个人，默默。

    她还是来到了琉光殿前，望着门，迟疑许久。最后，还是迈进去了，依旧寂静寥落，无人。

    登上琉璃阁，观望冷桐亭，走过九洲池，终是朝向那片花林。她，还不曾见过红梅绽放，只是听人说起今年的梅花开的格外鲜丽。

    因为一直惦念着那个约定，要…同他一起看梅花儿，便迟迟未敢一人先到。可如今，若再不看一眼，花落便再没机会了。

    她进了那片梅林，红梅怒放正是极致，万物皆是由盛转衰，也许明日它就败了。

    一阵风吹过，花瓣被风卷起，洒落。它是那般的质雅，高傲，好美啊！她暗叹：这景正好，只我孤身一人罢了……

    她俯身，掬起一捧梅花瓣儿，百无聊赖，直此而已。却就这时，她恍然间看到了一双脚。她顺着抬起头，是宇文成都！竟是他！

    我她已无法言语此刻的心境，只得痴傻看着：他从梅林中走来，终是与我相遇了吗？

    她起身凝望他，风依旧吹着，花瓣儿依旧扬起，她有些感动，不知是风的凛冽还是她…她的泪，如注。

    他走到她面前，缓缓而来。拂手擦拭她的脸颊，依旧是熟悉的声音，道一句:“是我来迟了。”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她的心瞬间被融化了，哭着停不下来。她在想：他的意思是他还记得我，记得那个承诺吗？

    她双手捂住了脸，尽力让自己不要再哭了，这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平复好情绪，故作平稳的声调说:“今天的风有些大，我的眼睛从小就有毛病，所以哭了，你…不要见怪。”

    “不是说好要等我一起看红梅吗？怎没叫上我，便自己来了？”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正式，很把当日之言当回事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