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e 4 (六) 温水里的青蛙
“当当当！” vic抬头朝门口看去，他有一刹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那儿的，居然是mina的mama。 “阿姨，您怎么来了？”vic的脸已经消肿了许多，但说起话来还是有些含糊不清。 vic是改造者，他目前的情况，属于保外就医吧，所以有单独的病房，平时是不允许探视的。但好在医务室里也没有守卫站岗，minamama和医生们相处的都很好，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进vic的病房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阿姨，您快过来坐。”vic紧张地抬起手挥动着，他肋骨受伤，现在还没办法起身。 “你快躺着吧，别动弹了。”mama走到vic床边，看了看他的伤势，“要不是听病房里的人议论，我还不知道呢。伤的这么重，还疼吗？” minamama的话听起来暖暖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川州话没有普通话柔和，或者是vic的mama压根就不是柔软的女人，总之在他印象中，似乎从没有听见过mama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过话。灾难发生已经半年多了，vic的所有家人都生死未卜，其实vic不常想起他们，但这一刻，他的鼻子突然有点酸。 “阿姨，我没事了，躺两天就好了。你头上的伤……”vic小心地问到，不管怎么说，minamama受伤他是有责任的。 “没事了，我这是小伤。”mama在一旁的病床上坐下，“谢谢你。” “不用，不用。”vic连连说到。mina的mama几乎没有怎么单独和他说过话，vic此刻紧张的有点透不过气。 “那天mina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的话有点儿重，你别往心里去。” vic被吓了一跳，一时之间除了说“没有没有”，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阿姨，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呢？”vic好不容易稍稍平复了心情，“您知道的，别说这件事mina说的对，就算她说的再不对，我也不会怪她呀。”说到这儿，vic自嘲地笑了笑，没错，他就是这样一个耙耳朵，他不怕任何人知道，更加不怕自己未来的岳母知道。“您受伤的事，我本来就有责任，mina不怪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那就好。”mama放心地点点头，“我年龄大了，一不小心就成为了mina的累赘，我希望，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怎么会呢，阿姨，您怎么就成累赘了，这话mina听了要伤心的。”vic的眼里透露出无比的焦急。“再说，我对mina感情，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的。” “真的？”mama审视着vic那仍带着淤青的眼睛。 “真的。”vic的回答干脆、果断、真诚。 “那就好，”mama嘴角微微扬起，眼睛如月牙一般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养伤，mina还需要你呢。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在这种地方，过这样的日子。”最后的几个字，mina的mama说的很重，很重。 vic点点头，mina的mama的意思他全然明白，他当然也不愿留在这里做奴隶，更不忍心看到mina遭受这样的折磨。不管发生什么，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是绝不会听天由命的。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晚上来给你送饭。”mama说着轻轻拍了拍vic的手，一股暖流隔着纱布涌向了vic的心头。他一直很怕mina的mama，他曾经开玩笑地对mina说，mama是“微笑杀手”，看起来又有涵养又和蔼，实际上却不怒自威，让人打心眼儿里发怵。因此他一直刻意回避着与minamama的接触，而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好像终于对眼前这个让人有距离感的阿姨，升出了一种亲切感，他突然很想像mina一样，叫一声mama。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vic在医务室里的日子变得无比滋润起来。他行动不便，mina的mama每顿饭都会亲自喂他，还会帮他擦身、陪他聊天。vic终于明白，mina那些善于照顾别人的优秀品质来源于哪里。对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尚且如此，对自己的女儿一定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vic好羡慕mina有这样一位mama。再想想自己，那个每天打麻将到深夜，除了煮面条几乎不会做什么饭的mama，vic有点理解，什么叫“充话费送来的孩子”了。 而对于mina的mama来说，曾经她是那样的不信任这个瘦小的男孩儿，觉得他无法保护自己的女儿。然而现在，他被打得浑身缠满了绷带躺在病床上，mama反而对这个坚强的男孩刮目相看。或许从一开始，mina的选择就没有错。 当然，医务室里发生的一切mina毫不知情，汪兴业的通行证只有一次的效力。 mina知道的是，在这段时间里，她必须装作顺从的样子，悄悄摸清整个救民团的状况，静待时机。那一日小方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尽管在心里她大声地喊着“是的，我想逃出去，我一分钟都不想呆在这里！”但她还不敢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和盘托出自己的想法，毕竟这么久以来，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vic和mama。 mina开始了按部就班的囚徒的生活，吃最差的饭菜，睡最差的床铺，做最繁重的劳动。她沉默的，竭尽所能地让自己成为救民团中最不起眼的一份子，一切都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和vic、mama一起，逃出牢笼。她甚至申请了一本《圣经》，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研读。 …… 一个多月后的一个中午，mina和平常一样来到食堂吃饭。刚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vic！ mina喜出望外，赶忙跑了过去。mina余光扫了一圈，守卫拿着电棍站在队尾处。他瞥了mina一眼，没有说话，接了工作人员递来的饭盒，进到后厨去了。 “你出院啦？”mina上上下下的打量着vic。“都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