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沾血的记忆(2)
聂优优呆怔的看着魏西晕红的面颊,咧嘴笑了,有些太急...了吗?他从来都是这般,一旦认了,再不扭捏。 聂优优抬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忽觉魏西走后,竟有些空落难安。 魏西合上门,倚在门后,半响,平复了紊乱的呼吸。 走至桌前,提笔修书后,命人送至魏府。小厮拿了书信,不留神督了一眼他的衣衫,脸微红的离去。 魏西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衫已被那人弄得湿淋散落。面色讪讪,低低的笑了。 三年还是四年?那人再未唤过自己的表字。 他们也曾是可以两肋插刀的兄弟,也曾做过些低俗的事,也曾为一个目的,双手染血,但,何时竟成了这般。 那年事变,那人虽为太子,奈何远在边域,皇城只余四皇子一手把控,其余皇子皆已被暴毙。他虚长两岁,已高中状元,时任礼部仪制,同父亲一道进宫复命。 途中见四皇子独自进了皇帝寝宫,心有疑,寻了卓大监,命其告知长孙大人,四皇子有异。 他同父亲在殿外候了个把时辰,忽闻殿内有打砸的声响。父亲是个死忠的人,起身就要进去,见四皇子的贴身太监守在门外,更是暴怒,拼着一死,也要进去护着皇上。 两方争执不下,眼见周围遍布四皇子的人,父亲便是要殉国,也断断不愿看到皇上被逼迫。 倏然,太监得了四皇子的令,放了他们进去,他心道,今日怕是不得活了。 哪知屋内皇帝安然的躺在塌上,周身的瓷碗花瓶砸的满地残渣。四皇子对他们倒是十分客气,那时,四皇子还不晓得他与太子交往密切。 皇上接连咳嗽,大把的血淌了出来,父亲急慌慌的上前侍候。待皇上止住了咳,他便起身指着四皇子,欲要破口大骂,被皇帝制止了。 皇帝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不过四十几的年岁,便病入膏肓。一双浑浊的眼盯着他,道:“魏卿,这便是你那状元儿子吧,看着倒是甚好。” 父亲一双眼老泪纵横。 “还是卿有福气,咳咳,卿也莫要再跟这逆子过不去了,朕已然看开,他如今能有这般心思,手腕,还能狠下心,将来坐了皇位,便不会任人拿捏,卿日后多扶持,帮他守了这大夏江山吧!” 四皇子站的远,躬身道:“父皇圣明,儿臣定多听取魏丞相的意见,守好了夏家的江山,绝不允许他人犯了丝毫。” 皇帝哀叹一声,“如此甚好,朕什么也做不了了,只苦了敏之那孩子。” 他心中知道,皇上心中也知道,四皇子登基,定然留不得劼褚的活。他虽知晓皇帝懦弱,却不想懦弱至此。 皇帝看向他道:“孩子,将朕的国玺拿来吧。” 他此时半分也不想挪动,但见四皇子手中遗诏已拟好,回天乏力,便去桌案上捧了国玺去。 眼见这若是盖了下去,日后劼褚就算夺了皇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会被人指说为弑兄夺位,罪大恶极之辈。这也还是好的,若夺不来,便是死路一条。 他捏了捏手心的汗,如何也不愿眼睁睁看着那人落入那般境地。 骤然出手,捏住皇帝干瘦硌人的手腕,将国玺与遗诏一并打落在地,捡了一旁的碎瓷片,在四皇子与父亲齐齐的喊叫声中,抹向了皇帝的脖子。 血溅满面,他双手颤抖,跌坐在地,掌心也被深深划开。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他甚至从未杀过活物,他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对他,很可能从此不再认他,更甚至杀了自己,为皇帝报仇。 他只知道,皇帝死了,如今天下,只有一份遗诏,那便是太子继位,尊为皇帝。 他看到父亲惊慌沉痛的面容,余光中,觑见四皇子扭曲着脸,手中长剑光洁铮亮。 只是,他尚未感觉到痛处,四皇子已身首异处。 他呆愣愣的看着那人身披漆黑的铠甲,透着冰寒,手中长剑扔在一旁,也不去管旁的什么事。 跪在他身边,一遍一遍的叫着他子檀,衣袖一遍一遍的擦着他的脸。 欲将血迹,全部擦净。 那人从来看不得他身染鲜血。 即使他自己淌血而过。 他拉了那人的袖子,说:“我杀了你的父皇。”即便懦弱,也还是他的父皇,对他从来都很好。 他等着眼前的人大发雷霆,将他押入天牢。等的眼酸,垂下了头。 须臾,身边的人将他拥入怀中,铠甲硌得他有些疼,可能是太疼了,疼的他落了泪,那人说:“无妨,你没事就好。”复又捧起他的手,细细的包扎,“傻子,下次莫要再犯险,老子可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打倒的,要相信我。” 后来,那个人登基,他成了历史上最年轻的三公。 父亲亦并未怪他,只同他说,先皇从来不是个懦弱的人。 是了,即便四皇子不知晓,皇帝又如何会不知自己与太子交往密切,只怕是求仁得仁罢。早在他知自己无力抵抗四皇子时,便起了寻死的心。 入殓时他瞧了先帝的圣颜,唇角勾起,一脸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