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抗命

    前世的大学时期，王志曾经有段日子很喜欢看辩论。犹记得一场关于环保与振兴经济孰轻孰重的辩论里，某位戴着眼睛的文静男孩这样反驳对方：你去劝一个月收入两千的人购买可回收塑料餐盒与可降解垃圾袋，他会听吗？他十有**会不屑地唾你一脸！而当他收入到八千甚至一万时，你只需要给他看几部环境污染的纪录片，他自然而然就会把一部分收入用于环保项目的支出上。虽然男孩的所在阵营最后输掉了辩论，但王志却记住了他的观点：唯有实力提高后，你的眼界才会发生变化。而当王志如今故地重游时，他更加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仍旧是那个刀剑神域的世界，但如今王志的心性已经大不一样。上次来访时，他是个走空间传送阵都会短时间头晕脑胀的新人，所以看到闻名遐迩的结城明日奈时紧张得甚至一时语塞。即便初临世界时，也只是像土包子那样感慨东京的繁华与脚下神社的清静。而如今，已开始习惯和世界意志以及非人者们打交道的他虽未到老谋深算的地步，可好歹已经能借助力量看到那些隐藏在表象下的东西了。

    比方说，自己身处的神社尽管看起来僻静空旷，但你若真以为这里没有防备就大错特错了。不但满是青苔的石板下暗藏着难以被发现的塑料装置，连万里无云的头顶都传来阵阵窥探的视线。甚至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都潜伏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偏偏王志还认识。

    “菊冈诚二郎先生，好久不见了。”搀扶住身边因传送眩晕而脚步虚浮的女人，王志冲不远处看似平静的草丛招了招手。“我知道不请自来是我的错，但你好歹也别像防贼那样防我好不？”

    既然被王志识破，外表成熟的中年人亦很光棍地站起身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守护者，职业病犯了。”站起身的成熟男人用手指推了推眼镜，之后饶有兴趣看向了王志身侧的女人。“两位女士美若天仙，想必都是大人的女伴吧。初次见面，在下菊冈诚二郎。”

    面对他半真半假的恭维，与王志同行的二女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初--初次见面。”绑着马尾辫的高雄整张脸红得发紫，嘤咛两声试图摆脱王志的搀扶。可惜大病初愈加上初次体会传送的她手脚无力，挣扎了几下都未能奏效；布洛妮娅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人偶般精致的脸孔也有些泛红。

    紧了紧手臂以免高雄摔倒，王志似笑非笑看着对方走出的灌木丛。注意到他的视线，菊冈诚二郎面带为难之色耸耸肩。“阿尔戈因为相貌原因不喜欢抛头露面，她绝没有瞧不起大人的意思。”

    这个听起来有些像希腊人的名字王志同样不陌生。在他所知道的刀剑神域故事中，当桐谷和人与其他初入游戏玩家被茅场晶彦困在游戏里时，他结识了一位身材矮小的情报贩子。这位总喜欢穿连帽斗篷并在脸上画胡须的女性玩家，游戏名称就是阿尔戈。因为体型以及古怪的胡须涂装，她也被戏称为‘老鼠’。

    “非常抱歉，大人。”就在王志回忆之际，灌木丛里传来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自从被桐...毁容之后，我就很少出现在他人面前了。”尽管对方在说到那个名字时含糊其辞，但王志还是能猜到她指的是谁。显然，桐谷和人当年离开前所做之事，远不限于砍结城明日奈一刀和侵犯桐谷直叶这两件。

    “不想见面就算了。”有些大度地挥挥手，王志把手伸进怀里。“既然你认得我，那能带我去救世军外派驻地吗？”用手托了托镜架，西装中年人换上了有些公式化的笑容。“非常抱歉，守护者大人。”他的对话虽然礼数周全，却蕴含着某种不愿通融的气势。“在下于不久前刚刚接到紧急联络，希望您能折返幻想乡。这样对大家都好---”对方话刚开了个头，王志就感到自己的大衣下摆被人扯住。低下头的他正好对上了灰发少女的视线，那灰色的大眼睛里传递出的是担忧、无奈，以及隐隐约约的期待。

    靠着王志的细心治疗以及自身强韧的体质，布洛妮娅的伤势只用了半天就恢复了。在那以后，迫不及待的救世军战士就向她名义上的长官提出了请求：前往刀剑神域的世界，去拯救她的好姐妹们。

    经过一番打探，王志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尽管当初潜入的穿越者已被全数消灭，甚至王志自己还稀里糊涂把其中一位重创。但他们的死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反倒代表着战斗的开始。

    随着入侵穿越者数量与实力的上升，逐渐有些力不从心的结城明日奈选择了寻求支援。与她关系密切的幻想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救世军的成员们开始结束休假，成建制进入刀剑神域的世界帮助原住民进行防御。王志之前去妖怪山替声望和海伦娜进行舰装改良时，河城荷取无意中提过最近人员调动频繁，就是因为这件事。

    因为不久前刚参与过学园默示录世界的任务，布洛妮娅的女武神小队被要求在幻想乡进行休整。这一要求与救世军‘在最终决战前尽可能保留每一分战力’的宗旨相符，所以三位少女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不久后的一天，当琪亚娜从同属救世军的某位朋友处打探到一个消息后，她再也坐不住了。

    刀剑神域的世界里，出现了量产的女武神。这些和琪亚娜、布洛妮娅、雷电芽衣有着同样相貌与技巧的女武神们，在穿越者的指使下向救世军发动了进攻。

    自己的复制体在别的世界烧杀掳掠，甚至对自己的战友们刀刃相向，这在骄傲的女武神们看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所以布洛妮娅第一时间以队长的名义提出战斗申请，并要求大家随时做好出发准备。

    在度秒如年的过了半天后，女武神们等来的并非是要求她们出击的许可令，而是原地待命的指示。大脑中的理智告诉布洛妮娅，这是一个正确的安排。因为事关一己名誉，她们已经陷入了焦躁与冲动中。带着这种情绪进入战场，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可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口头上的服从安排并无法排解她内心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