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历史小说 - 雪域飞歌在线阅读 - 71.打阿嘎

71.打阿嘎

    田笑雨走了没多久,张浩天和李小虎就去山南报道雅砻文化节。

    素有“藏民族之宗,藏文化之源”的山南,位于雅鲁藏布江中下游。在这片蕴藏着深厚藏文化的神奇土地上,产生了西藏第一座寺院、第一块农田、第一部经书、第一部藏戏。雅砻文化节期间开展了独具特色的文化宣传活动和招商引资推介会。推介会是张浩天他们的主要报道内容,但是吸引他们的是却是让人过目不忘、绚丽多彩的文艺表演。在金秋的田野上,在鳞次栉比的古刹名寺下,在刚刚收割完的青稞田里,人们拉开了歌舞表演的大幕。农牧民带着丰收的喜悦和各种美食,从四面八方奔向这里。

    洛布顿珠跳进麦田找了块宽敞的地方盘腿而坐,笑嘻嘻地看看左邻右舍,又从怀里摸出个塑料酒壶边看边饮。他喝了两口站起来,朝还没找到座位的张浩天招招手,拍了拍脚边收割后留在地上的麦茬,说:“天然草垫!”

    张浩天和李小虎一屁股坐下去,感到的确很舒服惬意。

    场地中央的开场舞引人注目,小伙子踏着节奏并肩走进场地。他们挽起胳膊,把一只衣袖搭在肩后,脚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他们踢踏飞旋,动感十足,个个都像雄鹰展翅,翱翔蓝天。正看得出神,身材窈窕的姑娘们甩起雪白的衣袖,像潺潺溪水从一侧缓缓流了进来。她们迎合小伙子的舞步翩翩起舞,长袖飘飘,笑容迷人。他们悠扬的歌声如之音,扣人心弦,而随性自由的表演一扬手一抬腿都透着天然的美感。谁也想不到,他们都是刚刚收割完青稞赶到这里的农民,是土生土长的庄稼人。没有经过任何配合和训练的他们跳得如此完美,令人拍案叫绝,惊叹不已。

    张浩天说:“你见过世界上有哪个民族可以这样不要剧场,不要舞台,把雪山江河当背景,把草原大地作舞台的?”

    李小虎环顾四周席地而坐、一脸幸福的藏族群众,说:“而且不要一块幕布,不要一盏灯光,只要观众!”

    “你说怪不怪,姑娘们超长的衣袖打破常规,反倒飘逸如。男人斜穿衣服歪戴帽子,看起来却很自由奔放,随意中带着洒脱、超然!”张浩天由衷赞叹。

    “他们的歌声像是被雪水洗过一样,透亮纯净,能穿透云层!”

    张浩天指着台上表演正欢的牦牛舞,说:“为什么会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是因为艺术扎根于群众,来源于生活!”

    洛布顿珠听他俩热情夸奖本民族的文化兴奋不已,打开酒壶连喝两口站起来,把身上的黑色外衣披在头上,模仿着演员的动作,抬起双臂,迈开八字腿,在方寸之间跳起了欢快的牦牛舞。人们的视线顿时转移到他的身上,场内场外相印成趣,笑声一片。

    没完没了地唱、没完没了地跳。张浩天他们从另一处的雅砻文化节招商引资推介会采访回来,这里还是歌舞升平,热情不减。不同的是欢快的歌舞变成了有趣的藏戏表演。洛布顿珠的座位也已经移到远处一棵大树下。他抱着酒壶歪靠在树根上,如痴如醉的神态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李小虎说:“我就奇怪他酒壶里的酒为什么总也喝不干,就像这出藏戏三天三夜也唱不完!”

    张浩天坐在洛布顿珠身旁,认真看了一会戴着各式面具、有说有念的藏戏表演。发现通常戏师介绍一段剧情后,一个主要演员就跳出来说唱一段,其他演员共同起舞。之后,戏师再介绍一段,另一个演员又跳到中央表演吟唱,以此往复。有时唱腔高亢嘹亮,气势如虹,久久回荡在麦田上空。有时又像独角戏,一个人旁若无人地低声吟诵,自娱自乐。所用的乐器并不复杂,一鼓一钹,按照剧情有节奏地敲打。表演的形式倒是五花八门,时唱时念,时舞时歌,中间还夹着诵经、伴唱、祈愿以及一些技巧表演。

    张浩天虽然看不懂剧情,但从演员的面具、服饰和夸张的动作中能猜出几分。观众倒是十分熟悉剧中的人物和故事情节,他们完全投入进去了,时而激愤、时而悲伤、时而欢乐、时而嘻笑。看到精彩处抓起身边奶渣吃个不停,紧张时又忘了咀嚼,干rou掉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李小虎四处拍照,满头大汗回到树下,说:“我觉得观众的表情比演员还有趣,他们被深深吸引住了,根本不知道我在偷拍他们!”说完转过身给半醉半醒的洛布顿珠拍了一张。

    张浩天说:“难以想象,藏戏的历史比京剧还长400年,一个个藏戏就像一本本厚重的历史书!藏民族的文化真是太丰富了!”

    洛布顿珠立刻睁开眼笑了,说:“那是自然!”

    “看了几天,我到今天才明白,深红色面具的代表国王,浅红色的代表大臣,黄色的是活佛,蓝色的是英雄,绿色的是王妃,半黑半白的是两面派,青面獠牙的是妖怪!”李小虎说。

    洛布顿珠笑了,直夸:“没错没错!”

    “但是,演员从头到尾都不换服装,也不化妆,只带一块面具,角色之间也很少互动交流。”张浩天说。

    李小虎换了个胶卷,说:“不知他们要多久才能把一个故事讲完,那些带面具的人是不是睡着了也不知道!”

    演出还在进行,不同的是场地中央的表演不知不觉变换了内容。六个身强力壮的藏族青年身背硕大的牛皮船跳进来,有节奏地敲打船帮又唱又跳。沉重的牛皮船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多少重量,已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他们娴熟地用船帮挑起地上的哈达,步伐坚定有力,舞姿粗狂朴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