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坐看云起时!
韩石眼中,棋局突然间有了崭新的变化,白棋从一片死气沉沉中,变作生机勃勃之状,几乎每一颗棋子,都在极妙的位置上,令黑棋痛不欲生。 如此,那穷尽之感,顿时烟消云散。 守得云开见月明,韩石会心一笑,稍稍看了几眼后,正欲落子时,他的目光,突然间再度凝固。 这一子,不落,则杀机重重,一旦落下,不仅无法杀死黑棋,更是连此前的局面,都无法维系。 这一子,无论落在何处,竟皆是自戕之举。 生与死之间,竟只是一子之隔,这等诡异的棋境,韩石尚是首次遇到,他的目光中,渐渐有了茫然,黑白颠倒,并非是云起,而是真正地走进了那水穷的深处。 穷,非贫,而是一切变化达到尽头之意,韩石的心念,也在这种尽头之意来临的刹那,有了崩溃的迹象。 他看不到云起在何处! 这是一条找不到出路的死路,韩石的气息,在这种心念的崩溃中,不断滑落,当年在九步迷天阵中出现的枯之意,再度出现,渐渐笼罩他的全身,犹如枯死之木。 “三年!” 南宫九云微微点头,回首一指弹出,只见一道蓝光径直没入那七彩漩涡之中,那原本飞快的旋转速度,几乎如同停了下来,细细看去,大致只有原来速度的百分之一,这种类似停顿的迹象,以七彩漩涡为中心,缓缓朝着四周蔓延开来,所过之处,那风与云,也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一切都变得极慢极慢。 唯有韩石所在的凉亭之中,似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做完这一切,南宫九云面色变得极为苍白,那一道蓝光,对他来说,亦是消耗极大。 韩石的双眼紧闭,那棋局,他不用去看,而是早已印在心神之中,心念的不断崩溃,让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许久,他的心中,只剩下一丝微不可察的心念,代替了他的目光,依然落在那棋局之上,他要在这棋局中,找出唯一的路,是生路,也是回家的路。 凉亭内外似两个不同的世界,亭中的百日,只相当于亭外的一天。 亭外,一切都变得极慢,就连那转瞬即逝的昙花,也有了永恒的一瞬。 而亭内,本该如常的世界,却因为韩石的静默,较之亭外,更像是凝固了一般。 时间,似乎在这凉亭之中失去了痕迹,如落在手中的雨,不知何时,已融进心中。 千年,便如弹指一挥间,悄然逝去,依然端坐在凉亭中的韩石,好似石像,身上落满了厚厚的尘土,与他身前的石台一样,渐渐被湮没在岁月里。 韩石的识海之中,只剩下一局棋枰,代替了他的心念,成为他最后一丝不死不灭的源,那棋枰上,已无黑白交错的棋子,而尽是一片黑子,既融为一体,又在无形中交错开来,让人看不透其中的玄妙所在。 蓦然间,一道白光从极远处升起,直奔棋局而来,白光所过之地,那一整片的黑子,竟在刹那间,全都化作一颗颗的白子。 韩石沉寂了千年的气息,在这一刻,便如沉寂了千年的火山一般,爆发,凉亭中堆积的尘土,在韩石睁开双眼的一刻,突然湮灭无踪。 他看出了,唯一的路! 韩石此刻的目光,好似如星辰一般明亮,他伸手轻轻一拂,将那些棋子尽皆拂去,随后,在那空白棋枰上,落下一子。 此时此刻,十九峰高处的南宫九云,目光中透出nongnong的赞许之意,亭外十年,亭内,却已过去千年,他本以为,此子即便心性再高,也难达到这般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