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承君此诺
竹苑之中的小木屋内，晓寒与伏念面对面坐在桌子的两侧，而荀子坐在另一边上。晓寒已坦白了自己的来意，和假联姻的原因。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守口如瓶了，毕竟，天机不可泄露。这所谓的天机，是她不愿意说出来让儒家上下恐慌的事情，对于这些事情，她愿意自己一人来承担这保密会带来的所有后果。 “子念……” “师叔。”伏念朝荀子看去，荀子正闭着眼睛，缕着自己的胡子。 “子念，这是你的人生大事，需要三思之后再作出回应。” 伏念点了点头，说：“既然东君阁下所为的是天下大事，而且也答应倾阴阳家全力护我小圣贤庄……” “子念，你所想的应该是你内心所真正需要的。”荀子微微严肃起来，看向伏念。 这个孩子，心中永远就只有小圣贤庄啊。 伏念将目光投向晓寒，看了看她，然后低垂眉眼，陷入沉思。 晓寒内心已是纠结万分，但是她发现自己走到这一步，却不得不这样子一直走下去了。 “东君阁下，”伏念想好了，他继续说完剩下的话，“在下，愿意娶你为妻。” 竹苑之外，颜路和张良已经等候多时了。竹门向外打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看到了走出门的伏念和晓寒。 “大师兄，子房有错……”张良行礼向伏念请罪。伏念上前，将他扶起。 “不必如此了。” 伏念早已经原谅了张良。 “东君阁下还要在此读上半年的书。半年之后，学成之时，就需离开小圣贤庄了。” “那……” 伏念打断了颜路想问的话。 “之后我会把她娶回这里。” 颜路一个惊讶，眼眸微动，进入思索。 “我意已决，也请东君阁下不要忘了自己的誓言。” 晓寒终于开口说了话：“承君此诺，子寒不惜自己的生命也会护小圣贤庄周全。” 其实，即使伏念不提醒她，她也不会忘记这个誓言，她想保护他，想保护他所守候的地方。她永远不会让他比她先离开这个天下。 剩下的这半年，说是在是在一点一滴地了解以后与自己一起生活的这个人的脾气。不过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的伏念，却依旧像规范其他弟子一样规范她，这就是一个掌门所应有的理智吧。 晓寒在这半年里，心里一直还想着另一个人，盖聂。她觉得自己对他已是太为愧疚了。上次大战之后，为他疗伤的那个治愈之术，除了治愈作用，她还在其中加了一个咒印。而这个咒印能让盖聂感受到晓寒现在所处的困境以外，还有其他作用。当盖聂身处险境不得不面对死亡之时，咒印会赋予他力量，将他变得像恶魔一样嗜血，进而杀光在场所有的人。不管是敌是友…… 手心处瞬间点亮，晓寒吓了一跳，起身，立即出了三省屋舍。小圣贤庄一片漆黑，她想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躲起来。因为这个咒印所产生的连带效果，她是没法控制的。 这个连带效果就是，盖聂将用尽她身上全部的力量。 “子寒，这么晚了，还不回屋歇息？” 身后是伏念有些严肃的声音，晓寒转身，作揖行礼，手上的光芒从指缝之间穿透出来。 “你这是？”伏念看了看晓寒的手，有些警觉地抬眼看向晓寒的脸。他害怕了…… 晓寒的脸色苍白，没有丝毫血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她身穿素衣，如同幽灵一般。 “小寒！你怎么了？”伏念手中提着的灯摔落在地上，他抱住了将要倒地的晓寒。 晓寒闭上了双眼，手中的光芒依旧在闪烁着。 “聂大哥，对不起…”伏念听到了晓寒昏迷前最后的话语，什么也没说，让她枕着自己的肩头，将她抱起，朝着屋舍走去。只留下一盏残灯，在深夜之中，格外醒目。 楚国的深林之中，掉落在地上的火把将满身鲜血的盖聂照亮，他脸上带着伤痕，眼眸已不是曾经的深棕色，却成了红色。 “盖大人，是我们啊！”远处站着几个黑衣人，脖颈后都纹着蜘蛛的图案，这是罗网组织的标号。他们的声音颤抖着，汗水顺着胳膊流下，滴在剑上。“噔……”一个清脆的声音。 几个黑衣人，看着身旁有黑影闪过，刚想侧身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已漫出了血迹，他们倒在地上，不动了。 除了盖聂，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或者说，大概没有了。只可惜，盖聂已听到了大树之上，一滴汗水滴落在枝干的声音。 “唰！”大树之上的那个罗网之人，瞪大了眼睛，正好与盖聂红色的眼眸对接，之后，他就再也看不到什么了。 这只是一个任务，盖聂与罗网众人来到楚国打探敌情，却入了楚国人的圈套之中，身陷险境之时，罗网组织的人全部躲了起来，让盖聂面对楚国所有的精英杀手，这无疑是将他逼上死路…… 而如今，他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楚国那些杀手，还有同行的罗网刺客们。 天上一只白鸟飞过，盖聂站在枝干上抬头望去。 “那不是聂哥哥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盖聂的耳中，不过他可不在乎这声音是谁发出的。 宁霜从白鸟身上飞跃下来，安稳地落在另一棵树上，正好与盖聂相望。 “聂哥哥！你为何要抛弃鬼谷，离我们而去！”宁霜还在为盖聂提前出谷的事情而生气，一把利剑朝着她飞去。 一个白色的身影将她扑倒，利剑擦着那人的肩背划了过去。白凤，这么快的速度，居然还是没躲过盖聂的这一剑。他护着宁霜，安稳落地。 “聂哥哥！你怎么回事！”宁霜看到白凤的后背在流着血。 盖聂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宁霜的话，他已经捡起了宝剑，提剑，飞来。 利剑的剑尖直直地朝他们刺去。宁霜张开手臂，挺身立于白凤身前，她闭上了眼睛。 树叶之声戛然而止，宁霜觉得自己可能是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听不到任何动静，然而她睁开眼来，看到她的聂哥哥，眼神之中的红色在慢慢散去，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晓籁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