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石洞壁画（中）
前路已被石壁挡住，奇异而独特的壁画线条分明，条理清晰，一个个久远而朦胧的故事被水墨丹青勾勒出来，展现于世间，可是这些画对于现在的未雨和宁祁一行人来说都毫无用处。 “现在该怎么办？退回去？也不知道那些江湖人怎么样了？”凤九问道，既然前路不通，那也就只能折返回去了。 其他人都不曾说话，眼光投向了未雨，未雨抬起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不，不能退，另一条路是必死之路。”一想到右边的路，那种深重的恐惧感便会汹涌而来，她说不清楚，但是心底就是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她，右边不能去，不能去！ 这一路行来，她和宁祁无形中已经成了众人的主心骨，她这么说虽然没有缘由，但是无端地却没有人反驳。 只是抬头看看眼前的石壁，往前无路可走，难不成他们要原路退出去？ 就在这时，一直不曾出声的宁祁忽然动了，他上前一步走到石壁前站定，仔细地打量着壁画，上上下下，一丝一毫都不曾错过，而后，他抬手敲了敲石壁，闷闷的声音不像是中空，但是他总觉得这条路上不该是只有他们看到的这些，石壁后面才是真正的秘密。 “小尾巴，找机关。”他回头，看着未雨说道，墨如晨星的眸子里满是信任。 “你是说这石壁只是个机关？可是我方才敲过，石壁后面不像是中空，反而像是实体。”凤九皱着眉问。 “后山石壁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的，而要我们来的人绝对不会只是要我们只看这点东西，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机关之术精妙无双，端看我们找不找得到解法。”宁祁淡声解释。 一直抱剑立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厉夏忽然睁开眼看向他，“不错。”轻轻落落的两个字，但从一向话少的他嘴里说出来已是十分不易。 “引我们来这里的是玉颜，而玉颜的目的是我，所以这里的机关可能只有我才能解开？”未雨走到他身边抬眸相询。 宁祁唇角微勾，笑着看她，“不是可能是你，而是只有你！” 这么肯定？未雨一个晃神，心中隐隐有些疑惑，对于她的身世，宁祁似乎知道的还要多一点，他有什么瞒着她？ “别多想，先想办法离开这，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宁祁双手按在她肩上，认真地看着她说道，随即便让其他人暂时休息，不要打扰未雨。 见他如此，未雨也只好将心中的疑惑按下，他从来没有骗过她，而她，也愿意相信。 敛云堡中。 一场厮杀刚刚结束，数百江湖人最终只落得三十九人生还，曾经壮丽雄伟的西北第一帮派的驻地早已化为一片修罗场，尸横遍野，鲜血浸透每一寸土地，一如数百年前的那一夜。 血海深仇总要以鲜血来偿还，杀戮挽回不了已经失去的家族，却至少能让九泉之下的亡灵得到解脱和慰藉。而作为刽子手的他，注定了要下地狱。黄雁曛无神的双眼落在摊开的掌心上，这一双手执过湖笔狼毫，写过清词艳歌，弹过七弦古琴，抚过碧海潮生，却终究只能在鲜血中埋葬永生。 这是他的罪孽，这是他的造业，终有一日要以他的生命作为偿还，而心底那一抹粉白相间的海棠花影，他只能一步步地看着她走远直至消失，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见一面都是奢望。只因为从鲜血中走出来的他已经没有资格站在阳光底下，更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何况——她身边还有那样一个他。 闭上眼，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本就偏于白皙的脸色一瞬间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仿佛已经厌倦了人世红尘，即将超脱羽化。 “堡主！”华檀担忧地唤了他一声。 被唤回了神，黄雁曛有些失落地笑笑，有些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刚刚有那么一瞬居然希望自己就这么从世间消失。放眼四周，脑海中浮现出天高地阔，碧水青山，负手而立，一声长叹，他还有太多的事没有完成。 “去告诉师父，就说人已经到了该到的地方。”黄雁曛淡声说道。 华檀领命，犹豫了一瞬心底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未雨心中所想的，走了右边的江湖人远没有他们来得轻松。一路上机关陷阱层出不穷，三十九人同行，到现在却已经只剩了二十几个，而且其中一多半身上都带着伤。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路到底是通向哪？！”手上的刀挥开迎面射来的武器，一个黑脸大汉吼道，这一路行来步履维艰，每隔几步就会出现机关暗器，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毫无防备，损失了不少了同侪，而渐渐到了后来，就算有所防备，体力也快跟不上了。 “师父，水风清的那两个弟子没跟上来！”南源凑近南峪耳边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刚刚好能够传道在座所有人的耳朵里。 “什么？！” 南源眼中闪过一道暗光，旋即隐去，谁都没有察觉。 “她们让我们进来了自己居然没进来？！” “是故意陷害我们不成！” “水风清到底是什么居心！” ……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明光身上也都是伤，更何况他年纪大了，体力消耗更大，此刻燕寻扶着才勉强站定，“这条是我们自己选的，与水风清无关，况且姜公子在我们之前也并非走的这条路。”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焰离和泽笙只说药粉在右边，姜祁直接走了左边，是他们一意孤行要走右边，可是此时此刻，谁都不想承认错在自己。 “那也是水风清的那两个臭丫头故意引导！” “对！” “就是！” …… “在下没记错的话，鱼少主、姜公子和凤大侠之前还曾经为几位做过伪证，难不成明光先生和他们是串通好了的？”仿佛还嫌火不够旺似的，南源再次开口，一脸的不怀好意。 这话一出，方才在前院共同对敌的情谊立时被忘了个干干净净，尸体的事五大门派还没解释清楚，南源说的也是事实，如此一来，江湖人脚下立动，再次明显地分成了三个阵营。一派自然还是明光、静安、燕寻、独孤纬和东方琦，另一派则是带着敌意的人，中间的都是还在犹豫不决的。 明光冷冷地看了一眼南源，此人从开始到现在，话不多，但句句都是卡在点子上，挑拨离间，四两拨千斤，区区几句话便让江湖人心生罅隙，无法共同对敌，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