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八章 最后的选择

    夜幕笼罩下的海面，到处都是黑沉沉一片，除了海浪轻拍堤岸的哗哗声响，再也听不到别的动静。

    子夜时分，泉州港甲字六号码头堤岸外侧，留下老三和老五在堤岸下望风接应，一身黑衣的阎大疤和冯老二两人，用手指抠着石缝，从堤岸下的海面悄悄爬到了码头上。

    白天人来货往繁忙无比的码头此时显得格处空旷，数百丈方圆的空地上，除了两列挂着气死风灯的木桩之外，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沿着灯光照耀最微弱的地方，两人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摸到了甲字六号库远离大门的西侧外墙下。甲字六号库东边面朝大海的大门口，两个值夜的守卒手中长矛驻地，长矛的木杆被他们两手怀抱，正好支撑着因为困乏而摇摇欲坠的身体。

    直到手都已经摸到库房外墙粗糙的泥坯，冯老二这才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当初一力坚持要来烧掉元军猛火油的阎大疤。怕弄出动静惊动了值夜的守卫不敢出声，可眼神中的惊奇和欣喜之意，却将冯老二的心情表露无遗。

    自己都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的阎大疤给了冯老二一个稍显得意的眼神，随后，指着墙面上离地面足有一丈七八高的透气孔，示意冯老二赶快开始行动。

    阎大疤蹲下身子后，冯老二利落的踩在他的肩头，等阎大疤站直身体之后，站在他肩头的冯老二，双手离库房透气孔的距离已经不足两尺了。

    凭着兄弟两人自幼在福州城内偷鸡摸狗练出来的穿墙入户的功夫，冯老二站在阎大疤肩上猛的用力一跳，双手准确的扒在了透气孔的外沿上。

    钻进透气孔内，先在透气孔边上的木框上系好一条绳索，冯老二轻松的顺着绳索滑进了甲字六号库房。

    看着库房内整齐堆放的一排排陶瓮，迅速从腰间摸出匕首，将身前几个陶瓮封口处的牛皮割开，用手沾了一点陶瓮内粘稠的黑油，闻着那股子刺鼻的怪味，冯老二终于确信，在大哥的一力坚持下，自己兄弟几人真的有可能要捞到一个天大的功劳了。

    强忍着即将立下大功的激动和对阎老大的敬佩，按着事先计划好的步骤，冯老二迅速将打开口的几个陶瓮轻轻放倒，任由瓮内的猛火油在库房内的地面上四处流淌，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用好几层防水油纸包好的竹制火折子。

    躲在库房最不易透光的角落里，拧开贮火的竹筒，轻轻吹了一口气，一丝细小的火苗冒起之后，冯老二点燃了两支已经折短了一大半的线香，将线香在两个开了口的陶瓮上插好，然后迅速拉着绳索从进来时的透气孔重新钻了出去。

    汇合了在外面担心吊胆的阎大疤，两人迅速朝着码头堤岸溜去。现在，只要安全回到堤岸下的海水中，这次行动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码头上不见元军巡逻守卫的身影，库房门口的守卫也依然在昏昏沉沉的打着瞌睡。大功告成之后，心情愉快脚步轻松的阎大疤和冯老二却突然遇到了当头一棒。

    眼看离堤岸已经不足三十丈的时候，原本漆黑一片的海面上，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响，一艘高悬着无数灯火的大船突然划破夜幕，出现在了甲字六号码头外的海面上。

    从船上传出三声短促而又高亢的号角声之后，驻扎在码头上的数百守卫也闻声而动，一个个睡眼朦胧的元卒从营帐中探出了身影。

    身处空旷的码头上，没有任何可以暂时遮蔽身形的东西，从发现海面来船的刹那，冯老二从大喜突然转到大惊之际，心理落差太大之下，被突然出现的状况弄的有些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