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张清明一想到李晓雪就激动不已,跳过去就把信夺过来看却不是李晓雪的,但也是一个让他欢喜不已的人写来的--那雪白的信封上写着:“张清明四哥及爹妈收”,落款是“沈阳军区某部炮兵连张清阳寄”。 张清明高兴极了,自从幺兄弟小五去当兵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真是太好了,张清明真想马上拆开看,但他没有,他要马上送回家才拆,让爹妈先看第一封信。他也有两个星期没回家了,也想马上回去,他给值班领导王兴强请了假,骑上自行车就往家跑。 正好,爹妈、三哥张清河都在,一家人就围着堂屋的方桌,听张清明念信-- 敬爱的爹、妈和哥哥们: 你们好吗? 我这么久才给你们写信,你们不会说我不懂事吧? 杨世芬激动得揩了揩眼泪:“都将近一年了,才来一封信,这鬼娃儿就是不懂事,我还以为把家都忘了。接着念吧。” 我一去就分在沈阳军区某部炮兵连当炮兵。 “这某部是哪里?”杨世芬问。 张清河说:“这大概是军队保密的地方吧,有些是不准外露的。” “哦,清明念,念,我不打岔了。”杨世芬指指信。 刚到连队每天就是封闭式的队列、口令和摸爬滚打的训练,我的手老弯(肘)、膝盖、胸脯都弄破了皮,每天训练下来一身又酸又痛,像散架似的,比我在屋里挖田还恼火……教官很严格,只要一个动作作不好,就要罚作一百次。北方哪像我们南方哦,我来的时候,我们那里是春暖花开,但这边却是冰天雪地。我最怕冷了,越是怕,我的耳朵就起了冻疮、脸也肿了。这里的饮食我也吃不惯--没有辣没有麻的也很少吃大米饭,那大葱下大饼我闻着那冲鼻的气味就打喷嚏就流泪……真受不了,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我好想你们。我曾经打主意想逃跑。但是,我没有,一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新兵在训练没有结束是不准任何人离开军营的;二是我还是怕你们说我懦弱,吃不得苦,臊你们的皮。就算了。但是,我一个人的时候哭了好多回,离开家,我才知道,原来我们的家是多么的温暖,我们家虽然还穷,但是却是幸福的。我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军人,军人就是能吃得苦中苦的人,可以随时把生命献出去的人。 我一直没有给你们写信就是怕自己吃不了苦,坚持不下来。两个月过去了,我开始接受炮手的正式训练,每天循环从我手传送的教练炮弹就有上千发,连续训练一个月,我的手板心都磨破了,就像那些打谷子把手打穿了一样,吃饭端饭盒都觉得像刀割一样。 杨世芬听了忍不住的揩泪水,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心疼。 有些新兵承不起了,想耍尖,就被增加训练的炮弹数量……教官似乎一点也没有人情。我们新兵大多数都恨他。但是,半年后,我们都又不恨他了,因为,是他把我们训练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我觉得我坚强了,不再为一点困难就退缩、哭泣了,现在我才知道,一个人如果他从来就没有吃过苦,那他就不是一个健全的人,更不会是一个幸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