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掩袭滏山口
长安城上,一轮秋月逐云而出,清辉洒落在长街,千门万户寂然无声,各坊的官街鼓还未敲响,高岳身着朝服,骑乘于大厘雪上向自宅而归,点点的朝露沾染于他的衣袖上,不由得觉得有些寒意。 待到过平康坊墙角前时,高岳觉得腹中饥饿,下意识地往那里望去,可再也没有安老胡儿张设的炉火和灯笼,也没有蒸胡冒出的阵阵白热之气,偶尔有巡城监子弟结队而过,长安城正在鼓声响起前,维系着它在一天中最后的宁静时光。 “唉,只有回宅去,让阿霓治办早餐了。”高岳摸着空空如也的腹部,如是想到。 雄伟的潼关前,日出时分,巨大如龙的黄河在此由北而东,浩荡的河曲处,风陵渡的模样依稀可见,三千神策龙骧军的步骑,张着旌旗,顺关隘列队而过,前锋很快便到蒲津坂处,随即在此埋灶做饭,士兵们每十名,围着灶火,从十驮马处卸下行囊,接着于热气腾腾里取来各自的陶碗和瓦釜,从内里用匙匕舀起rou汤来,就着麦饭吃。 尚可孤十分谨慎地立马大河边,看着对岸蒲州城其后巍峨挺秀的雷首山中条山,其山峰披着云霞,极为美丽,不过尚可孤无心欣赏景色,反倒让行军司马不断催促麾下进食,早点越过蒲坂大桥入城去。 蒲坂桥,以舟船为梁,以竹索挽之,形制极盛,为关河巨防,三千神策龙骧子弟于其上而过,听着脚下和马蹄下黄河的咆哮震撼,也未免有点紧张不安。 城东大舜庙前,五千奉化军子弟也全都列好阵势。 浑瑊将长安中书门下发送来的堂牒展开,知道这次对临洺的征伐,中书侍郎高岳全委托他为招讨使,统率河东奉诚军、神策龙骧军及泽潞昭义军王虔休部,此外高岳还在堂牒中对浑瑊说,以前六城水运使王绍为供军使,钱帛、粮秣已然就位,战阵之变全都由浑侍中便宜处置,不需上报——朝廷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平定洺、邢、磁三州地,若浑侍中实在遇到为难事,可与河中府监军使牛义商量,对朝廷奏报,我高岳第一时间与陛下商议,全力全速解决好。 但高岳也在堂牒里,授予浑瑊进攻临洺的方略,那便是“泽潞昭义军五州,据山东要害,河北连接,唯此制之,磁、邢、洺三州入河朔三镇腹内,国纪所在,实系安危”,现在元谊妄图割据这三州,那么昭义军便会失去财赋来源,也无法发挥监视河朔的作用,故而必须要雷厉风行将其平定,机宜即“出其不意,闪击壶口;攻心为上,以求全土”。 这时,原来逃亡东都洛阳的李抱真之子李缄也来到浑瑊的军府中,皇帝不但赦免他的罪过,还将其官位擢升为六品宁州别驾,他父亲在东都购置的宅第也得以保留,目的就是要让李缄充当对临洺“攻心”的主角。 接着浑瑊坐定,对着在场的军将、僚属展开部署: 李自良的河东奉诚军,出三千步骑,据阳泉,出井陉关,配合易定的义武军留后张升云张孝忠之子,将成德军的王武俊给看住,省得这头老狐狸也来洺州插一脚; 泽潞以南,河南处的河阳三城节度使李元淳,则领五千士卒,屯兵修武,监视魏博镇的动向,防备其往西来援临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