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儿女情 第一章 人比日耀
怒雪微寒的严冬这才过去,那天边圆日所散发出的光芒也和煦了一些,寒来暑往,冬去春来。万物在如斯轮回中暗示着尘世庸庸俗人,流年易逝、韶光如那奔腾东入海的溪水河流,绝难复西归。 料峭春寒,即便旭日高照,也难免会使人感到一丝丝凉意。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客商路人都不免往紧裹了裹衣襟。 带有些许寒意的春风肆谑地拥吻着苍茫大地,不免触动一波波春水,荡起阵阵涟漪。 湖边少年双手并在一起,掬了把暖洋洋的湖水,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递到身后少女的面前,试探性地问道:“尝尝?”少女似乎对少年此等随意玩闹行径早已司空见惯,并不作声,只是一双美目盯着少年那人畜无害的脸颊,也不言语。少年也不觉得尴尬,把温暖甘甜的湖水仰头灌入自己的嘴巴,一饮而尽。随后又咂咂嘴,转过身来,面向湖泊,自顾自地说道:“这里约莫便是日耀地界了,常听人讲,日耀之地,肥沃非常,日耀之人,多属善良正义之辈,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什么的,虽说这与日耀城主的文治不可割分。却也与这里的人们有着莫大的关系,据说,日耀之人多半来自异域,不知别人作何感想,对此,我可是深信不疑的,至于来处么,我也说不清,总之这里灵气翻腾如海,想必也是人为造就的罢,就连眼前湖水之中,也蕴含着不凡灵气,说到这湖,却也有一个特别地名字,叫‘坠情’,为什么叫坠情呢,这个可有一段凄美故事了,想听听吗?韵涵。” 名唤韵涵的少女秀眉微蹙,似乎对眼前少年所道出的言语略有惊异。轻启樱唇,但也没说些什么。少年掠过少女微变的神情,也不点破。又自顾自地言语起来。少女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倾听着。这种不能算默契的默契,自己竟与眼前人保持了十数年了么。 少女恍惚的心神戛然而止,望着不知何时席地而坐的背影,一语不发。少年并未接着讲那湖的来历故事,只幽幽地道:“想我皇甫喻蛮,好歹也是剑池新一代剑首,都没怎么高调张扬,这个小疯子不就是破禁而出嘛,非闹的尽人皆知不可。也不知韵涵你怎地了,非要我来此处见他,莫不成你是要我一探虚实么?小爷我都探了十次八次了,不全是无功而返?待他真个出来了,非要好好拿他泄泄火不可,好要你知道,身为剑首的我也不是太没有斤两的。嘿嘿,不说这个,接着说湖……” 皇甫喻蛮顿了顿。再无下文。 皇甫韵涵美目眨了眨,贝齿轻咬朱唇,犹豫片刻,道:“老祖法旨,你岂会不知……” 皇甫喻蛮会心一笑,正要言语。只听到一阵如沐春风般的话语飘过:“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马牛,小红鲤呀,小红鲤,算上此次,你已经被我垂钓到了九九之数。莫有下次哦,去吧。”话甫一落,掌中红鲤一越入湖,在湖中游了片刻,向垂钓人摇了摇鱼尾,像是在作揖感谢。然后消失在湖水深处。 皇甫喻蛮略感新奇,收起插科打诨的心思,大踏步走向自己左首不远处的垂钓人。皇甫韵涵紧跟而去。皇甫喻蛮打量着眼前人,一身破旧玄衣之上,着一件深夜色绸袍,同样破旧不堪。兜帽遮盖着面容,乌黑色发丝,垂到胸前。手上却握着一杆崭新紫竹嵌玉鱼竿,身旁摆着鱼而鱼篓却并无一尾鱼,莫说是一尾鱼,半滴水也断断是没有的。 皇甫喻蛮整了整衣衫,上前一步,一派潇洒从容的模样,对那垂钓人作了个揖,道:“兄台这般垂钓之法,几时可赚得个温饱?恕我直言,若是阁下兴致所致,便与小弟我交个朋友,可好。” 皇甫韵涵强忍住心中笑意,但那不自然扬起的嘴角的微笑尽皆落在皇甫喻蛮的眼里,皇甫喻蛮也不理睬,微皱的剑眉转瞬之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十数年来,自己与她朝夕相处,可曾见到过她展颜一笑? 皇甫喻蛮暂且压下心中惊疑,待那垂钓人言语。片刻功夫,垂钓之人便又钓到一尾鱼,转手便放它入水。此刻听得皇甫喻蛮这般言语,站起身来,放下鱼竿。道:“小蛮子,如此言语竟也能从你嘴里说出,可是惊异得很呐。是吧,弟妹。”虽是疑问,却十分笃定。 皇甫韵涵只觉脸颊发烫,害羞的紧,而皇甫喻蛮却是又惊又喜。普天之下,敢直呼自己为“小蛮子”的人说多不多,说少自然也不算少,合共一手之数。但是能直呼皇甫韵涵为弟妹并且皇甫韵涵不恼怒的人却之有一个,便是自己嘴中的“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