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反击3
街口的人流自动的散开,原本喧嚣的声音嘎然尔止,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空气中静的有些沉闷,有些压抑。突然如骤雨敲窗般的蹄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摊中有人离开了自已桌子,有人刚咬断了口中的面。而袁瘸子放下了手中那把厚重的菜刀,双手伸入了冰冷的清水中,冷的刺骨,出水轻挥十指,洒去了指尖那晶莹剔透的水珠,拿出一块准备好的洁白布帕专心的拭去指隙的残留,似乎是一位虔诚的神灵信徒。 他的手终于搭上那一把剑。一刹那,袁瘸子变了,他沉寂了多年的血液开始沸腾,燃烧,力量在他的体内滋生,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眼变得明亮而刺眼,微驼的背变的挺拔笔直。此刻,他不再是煮了十几年面的袁瘸子,而是夜巡司西镇巡司甲等夜探郎徐志平。 他在所有在他这个小面摊吃了许多年清汤面的食客那惊讶迷惑的目光中迈步走向街口,陆续有人穿出了人群,有人走出了店铺,慢慢的汇集在了一起,他们高矮不同,年龄不同,衣裳打扮不同,但他们的步伐却出奇的一致,他们在行走中汇集,迈步中相互融合,最终凝聚成势。 他们不再需要蜇伏隐藏,因为今天他们是饵,是饵就要被鱼看到,听到,闻到。就像现在他们所做的一样,旗帜鲜明的告诉敌人,我们在这里,我们来了。 惨白的墙壁上长满灰绿苔藓,雨水流淌留下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院子显得清冷,寒瑟。只有角落的那几盆生机盎然的碧绿午夜兰依旧挺拔。 原本应该无人的房中传出了些许声音,桌前坐着一个婀娜的身影,一个雕刻着粗糙花纹的褐红色梳妆盒在“咯吱”声被一双纤细的玉手温柔的打开,也许是被放置了太久,盒子的表面上早就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盒中的朱粉早已退色,凝成了朱石,但她却看得有些痴了,手指伸入朱唇,轻轻的蘸了蘸,放在上面慢慢的涂抹,等它化开。 梦中时常出现的脸早已与袁瘸子的脸重合在一起。她心中早已经没有了恨,因为她都已经记不起他的样子。 因为她早已明白,爱情不一定是轰轰烈烈,生死缠绵。爱情也许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一碗面,也许是帮他洗一件衣服,也许藏在他用筷子挟过来的一块rou中。 当他要她带着孩子跟人离开时,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因为他知道这个对她千依百顺的男人,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因为自从他告诉自己遇见了多年前的朋友开始。从他每天提早归来,还有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与孩子的依依眷恋与不舍。 当今天袁瘸子离开房间走进那间屋子时,有一双眼睛透过门缝注视着从窗户中透露出来的橘黄色的柔弱灯光。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在看到自己第一眼时就会爱上自己,但她知道自己当时穿的便是这一身打扮。 点朱唇,拢秀发,一袭红裙。青春已不再,但她此刻依然光彩照人。 她知道自己到哪里能找到他,因为他在清晨拉走了车。 纤细而略粗糙的手指中握住了她那杆在墙上挂了十几年的霸王枪,很少有女人会选择这种武器。 她推开了房门,却看见院子中站着一个人,那个在清晨来接自己与儿子的人。那个看上去很老实,脸上又略带腼腆的年轻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但这都不重要,因为自己的丈夫很信任这个年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