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新拉姆人
“哦,怎么说?” 听到儿子的话,保罗有些惊讶,却并没有生气。他饶有兴致的往后一靠,身子跟着车厢晃晃悠悠。 “到地方还要一会,你先跟我说说。” “父亲大人”,加里行了个礼,“您常说要战胜敌人就要首先了解敌人。我在爱莲娜呆了两年,虽然并没有接触多少他们的核心机密,但是对《论资本》和整套共产主义理论还是做了深入了解的。先不说这套理论的对错,他们用来分析客观现实的辩证法和阶级论是非常有用的。如果用这套理论分析,我们安肯瑞因,现在有四大阶级,一是农奴阶级,人数最多,位于社会底层,正在因为爱莲娜的存在拥有追求独立和人权的意识。二是封建贵族和地主阶级,就是我们这些皇族、那些大公爵和大地主,我们是农奴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天生就与农奴阶级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爱莲娜之前,农奴阶级愚昧,虽然没有权利,却也不懂得争取权利。爱莲娜之后,他们知道了农奴也是可以有人权的,也是可以有权利的。于是他们和我们的矛盾就更加激化。至于第三个阶级,就是新兴的工业资产阶级,包括我们本国的工厂主,和那些通过代理爱莲娜产品销售暴富的新拉姆们。他们的工厂需要工人,商店需要雇员,他们希望能让农奴拥有自由身份,所以,在给予农奴自由身份这一点,他们和农奴阶级的立场是一样的。而最后一个阶级,是工人阶级。您应该也读过《论资本》,工人阶级一直是共产主义运动的主要力量,我国的工人阶级虽然力量不如尼格鲁和弗恩第三共和国那么大,但是也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而且,随着爱莲娜提供动力设备的普及,小型工厂的数量和雇佣工人的数量正在快速增加,工人阶级也将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工人阶级的矛盾对象,是新兴资产阶级,他们之前是剥削和被剥削的关系。所以,如果用共产主义的矛盾论来分析,我们国家的主要矛盾,是农奴阶级和封建阶级的矛盾,是工人阶级和新兴资产阶级的矛盾,同时也存在新兴资产阶级和封建阶级的矛盾。”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加里停了下来,缓一缓。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睛亮亮的。 “不错,很好”,保罗·吉布森看着加里·吉布森,很欣慰。在去爱莲娜之前,加里也是个聪慧的孩子,却也只是个孩子,而现在,他明显成熟了不少。 “让我想想,四个阶级,农奴和资本家都反对我们,工人阶级不喜欢资本家,应该也不喜欢我们。所以,你觉得我们是矛盾的中心?” “恩,是的。而且按照《论资本》的推断和生产力的演进关系,封建主义传统小农经济的生产力,是远远不如资本主义的。现在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尼格鲁共和国和弗恩第三共和国的工业能力都比我们要强,经济恢复的也比我们要好很多。我来的路上还看到过路边有饿死的流浪汉,不少城市的气氛也很紧张,虽然签订了弗恩条约,但是我们的国家仍然在备战的轨道上,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保持八十万常规军对我们的经济是一个不小的压力,更何况农奴们还始终不安分……” 加里说着说着停了下来,他的父亲,保罗·吉布森皇帝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当面指责自己的两个主要政策都是错的,这种感觉怎么也说不上好。保罗看着安静下来的加里,又问。 “废除农奴制,可以把农奴阶级解放,用你们的说法,就是解放生产力,可以创造更多的财富,对吧?但是降低驻军,又是为了什么?” “父亲大人——” 加里刚刚想继续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内侍官汉恩·斯帕克斯拉开了马车的门,恭敬的鞠躬。皇帝的6位妻子之一,加里的mama帕瑞莎站在车厢外,微笑着看着她的丈夫和儿子。 保罗和加里对视了一眼,结束了这个话题。他们走下车,和帕瑞莎拥吻,继而相拥着走向红毯尽头的餐厅。在那里,帕瑞莎为他们准备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用来招待刚刚从爱莲娜回来的儿子。在这个时候,不论是保罗还是加里,都暂时没了讨论政治的心情。他们的身份在这一刻变的简单。 父亲,和儿子。 —————————————— 在帝国皇帝保罗·吉布森正在陪着家人进餐的时候,皇家警察警长菲拉斯·纳夫莱正在位于皇宫西北角的皇家警察总部的一间地下室里,对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囚犯,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他的属下,皇家警察最资深的刑讯专家威尔·比克,端着一盆冰水,看了一眼菲拉斯,一股脑的倒在了囚犯的头上。接近冰点的水中的寒意,让囚犯微微的抖动了两下。 “说,到底什么是热月计划?!” “呵,呵呵,呵呵呵——” 听到比克的问题,囚犯轻声笑了起来,他起初笑的很不连贯,却渐渐的越来越连贯、越来越大声。他甚至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菲拉斯,一脸的快意。 “问我啊,我知道啊,我就是不说!怎么,着急吧!啊?着急呀!啊?没用的,想知道的话,给老子找十个女人,十个最水嫩最鲜美的女人,哈哈哈哈——” “嘶——” 烧红的烙铁在囚犯大吼的时候贴在了他的身上。威尔·比克用力推动手中长长的木柄铁钎,直到空气中出现了微微的烤rou味,才松了开来。被狠狠烫了一下的囚犯嚎叫了两声,瘫软在了地上。长长的铁链从他的手腕、脚踝向后延伸,最终固定在了墙壁上。红黑色的血迹在墙壁上斑斓起伏,见证着无数场询问中最新的一场。 “行了。” 菲拉斯·纳夫莱皱着眉头,“可以了,这种人用刑是没用的。把他关到亮室去,不让他睡觉,看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 “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囚犯重重的喘气,语气断续。连续多日的刑讯和身上的伤口正在掏空他的生气,可哪怕如此,他也没有想过招供。他身上的秘密太过重要,如果招供,那他的结果将比死亡还要惨烈百倍,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死咬不放,然后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