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家
四月的初夏靡雨没有在宋清渡界停留,匆匆一瞥便转身离去,因为它不喜欢渡界的荒凉与破败,只渴望回到那真正的人间。 午后,戈壁滩上,石斧山下,两间土房旁,三棵桃树前。 “爹,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那祸首是大秦和大宋。” 说话的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身长八尺,面容棱角分明,只是精气神都显得有些不足,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 年轻人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旁,望着抽出枝叶的桃树思念着远方的家乡,他不满的情绪大抵也是源于那份触不可及的怀恋。 中年人在闭目修炼,听了年轻人的话也没有睁开眼,轻叹一口气怅然道:“霸先,即便在渡界,你也要谨言慎行,不要忘了你贺叔的前车之鉴。” “可是那些大人物办砸了的事反过头却怪罪我们,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年轻人很不服气地愤懑道。 中年人缓缓睁开眼沉声道:“为父虽不是博学之人却知道天道无情、王法无恩。你也是武者,难道还想不明白这点道理么?如果你要抱怨就抱怨为父吧,为父种恶因连累了你们母子得恶果,这是咱家的报应。” “报应?爹,刚才你不还在说天道无情么?”年轻人反驳道。 “天道无情却分善恶,为父做过那等恶事,自会有恶报到来。” 中年人看着三个土坟,满含愧疚之色。 “好一句‘天道无情却分善恶’,得此一悟天师不阻!” 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震得房墙上的累土都簌簌直落,一个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慌忙地从土房跑出,怀里还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幼童,她跑到旷地上有些惊恐地对中年人问道:“夫君,是不是秦安宜的人又来了?” 中年人没有回妇人的话而是站起身拱手对天问道:“何方前辈可否现身一见?”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就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落在了三个土坟前。 这两人可不就是归家祭奠亲人的吴忧和陪同他而来的郭嘉么? 郭嘉带着吴忧乘木鸟只用了半日时间便飞到了石斧山附近,没想到此处已被流民占据,更没料到会听见中年人的一番感悟,这才出声称赞并收了木鸟带着吴忧降落下来。 落地后的吴忧没有心思去理会家中多出的陌生人,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三个被风雨蚀得有些破败的土坟。 亲情最是动肺腑,吴忧怔然片刻便重重跪在地上泪如泉涌泣不成声,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就好似发生在昨日般历历在目令他痛彻心扉。 看着自己的徒弟心伤难抑,郭嘉徐徐一叹出声宽慰道:“忧儿,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只有你平安喜乐才能让他们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心。” “谢先生教诲。” 吴忧渐渐收了眼泪,又对亲人磕了九个头才缓缓起身。 郭嘉拍了拍吴忧的肩,神情庄重地劝勉道。“忧儿,你很快就不再是孩子了而是一个成年人。男儿有泪不轻弹,打碎的牙齿往肚子里咽,纵然到了伤心处也要坚忍自强,这才不会辜负亲人的期望和自己的志向,你明白了么?” “学生明白。”吴忧点头应道。 平复了心绪,吴忧转身走向中年人面无表情地对他冷冷说道:“想来你已知道我是谁了,陈叔叔。” 吴忧的那句“陈叔叔”咬得很轻,但听在陈阳耳中却如洪钟大鼓般震人心神。 陈阳对吴忧的来历已有猜测,又听到其挑明身份,他更是心如死灰。 “苍天有眼,报应不爽。公子既已今非昔比还望饶过两家之后,陈某愿以命为偿。” 陈阳说完便闭目等死,神情好似解脱一般。 “原来你就是那个渡界的孩子,要不是因为你,我家怎会被流放至此?此恨难消,小子吃我三拳!” 陈霸先到底年轻,也不分对手场合,更见不得陈阳坐以待毙,说话间已冲到吴忧身前,催动元力对着吴忧胸口就是一记火拳。、 “霸先不可!” 陈阳想要阻止却已晚了。 火拳近身,吴忧面无表情一步未动,任由陈霸先打了三拳,然后拍灭衣服上的火焰露出一片毫发无损的胸膛。 陈霸先愣在原地目瞪口呆,吴忧也没理会他而是对郭嘉问道:“天人五层,阳火双系,五十吨之力,学生没判断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