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孙传庭

    大概一个时辰后，原本被关在大牢中的原兵部右待郎兼右佥都御史孙传庭被带进了宫。

    孙传庭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初授永城知县，天启初年为吏部验封主事。崇祯八年出任验封郎中，后越级升为顺天府府丞。崇祯九年三月，孙传庭请缨出任陕西巡抚，准备剿灭高迎祥的农民起义军。孙传庭到陕西后，在与流寇作战中取得大胜，高迎祥溃败后被俘，送往北京后被处死。

    高迎祥死后，其外甥李自成继任闯王。

    崇祯十年初，李自成部将马进忠等部再渡西折入陕，进袭商州、洛南、蓝田等地，孙传庭率部与协助的各路明军以优势兵力接连取得了胜利，关中以南地区趋于平定。

    崇祯十一年，过天星、混天星的起义军从徽、秦等地经凤翔往澄城去时，孙传庭指挥其部分五路合击，取得大胜，后又在鄜州以西、合水以东再败起义军，并打退了驰援陕西起义军的马进忠、马光玉所部，再又与洪承畴在潼关南原以重兵埋伏，再次重创李自成部。李自成几乎全军覆没，最后仅以十八骑突围而走。

    至此，陕西境内的起义军几被镇压下去。但就在农民义军将要被剿灭之时，清军南侵，崇祯皇帝急调洪承畴与孙传庭回京防御，李自成便得到喘息，再次坐大。

    崇祯十一年八月，多尔衮、岳托率清兵分路从墙子岭、青山口攻入长城，兵锋指向北京。卢象升在巨鹿之战中阵亡后，崇祯皇帝急召孙传庭、洪承畴主持京师防守，升孙传庭为兵部右待郎兼右佥都御史，指挥各路援军。

    因与主和派的兵部尚书杨嗣昌及中官高起潜矛盾颇深，孙传庭抵达京郊后，连崇祯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孙传庭对此非常不满。

    崇祯十二年，朝廷调孙传庭总督保定、山东、河南军务，孙传庭趁机上疏请求面圣，但因杨嗣昌的百般阻挠而未成。孙传庭大怒之下，引病告休。但杨嗣昌仍不放过，向崇祯皇帝进奏，称孙庭称病乃推托之举。崇祯皇帝听信了杨嗣昌之言，大怒之下将孙传庭贬为平民，又将其禁囚。

    如今距孙传庭被下狱关押已经过去了三年，原本傑傲不顺、又充满斗志的孙传庭，已经是一副饱受摧残后的老态龙钟样了。因为要进宫面圣，孙传庭在被带进宫之前，终于有机会洗澡并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但这样依然掩饰不住他面容的憔悴。

    一番叩拜后，崇祯皇帝令孙传庭起身。

    “孙爱卿，我们君臣可是几年未见了!”崇祯皇帝呵呵笑了两下，示意给孙传庭赐座。

    “今日草民有幸得万岁爷召见，真是唏嘘感叹，”孙传庭丝毫不隐瞒自己的不满，直接说了出来：“万岁，草民至今不明白，为何当日一再请见，希望一些军国大事能面呈万岁，万岁却不得见？”

    其实这个问题，是他这几年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解之事。作为一方大员，接了圣命去赴任之前，请见皇帝，面讨机宜，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但为何皇帝却避而不见，最终还将他削职为民，逮捕下狱，还累及家人？

    孙传庭的直接问询，让崇祯皇帝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回答，而这时候，侍候在一边的王承恩上前，轻声说了一句：“孙传庭，杨嗣昌已经于去年兵败自杀，如今流寇势大，万岁爷此番让你出狱，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如何平定流寇之事。以前的一些事，你就别计较了!”

    孙传庭怒瞪了多嘴的王承恩一言，但最终没有发作，而是转向崇祯皇帝，再次直言问道：“万岁爷，此番是否是要令草民前去率军平贼？”

    “今日召孙爱卿过来，就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如何完全平灭流寇之事!”对当年将孙传庭这个为国立下大功的重臣下狱，崇祯皇帝还是有点内疚的。

    他清楚孙传庭的能力，当年数次将流寇打的大败等事上就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但天子是需要脸面的，他不可能当面承认错误，刚才王承恩的回答其实已经很给孙传庭台阶下了，他也顺势说了这么一句，希望孙传庭不要再纠结以前的事，不然他会再次把这家伙送回监狱去。

    孙传庭终是个明白人，在狱中这三年，他反思了很多，原先的火爆脾气也收敛了不少，今天被带进宫的时候，他就猜到是崇祯皇帝想重新启用自己。他开始时候质问崇祯皇帝的话，只不过是想衬高自己的位置，让崇祯皇帝能生出羞愧之心，对他多一些示宠，当作弥补。

    “万岁爷，草民这些年都呆在牢房里，对天下之事无一点了解，恐怕没办法替万岁爷出主意了!”孙传庭的话中已经明显软了语气。

    崇祯皇帝自然也听出了孙传庭语气的变化，当下指着自己面前的那些军报及文案，对孙传庭说道：“爱卿还是先看看这些吧，等你看完了，再与朕说说你的意见。如果你还不清楚情况，可以问朕，朕会一一回答你!”

    孙传庭也只是犹豫了一下，马上就答应：“承蒙万岁爷信任，那草民就不推辞了!”

    王承恩也就上前，将那堆让崇祯皇帝焦头烂额的文案都抱到孙传庭的面前。在孙传庭看这些文案的时候，崇祯皇帝也大概地把这一二年所发生的事，包括与建奴之间的战争，还有与流寇的争斗告诉了孙传庭。

    孙传庭听了一边听崇祯讲，一边看文案，还时不是发表一些意见，为一些激动人心的事叫好，也痛骂了一些无能之人，包括整的他好惨，最后兵败自杀的杨嗣昌。当听到崇祯皇帝讲，曹越以千余兵力攻破盛京，将盛京城毁了，皇太极也随后气死的时候，忍不住击掌叫好。

    再知道曹越在大同城下大败建奴，将耿仲明的人马几乎全歼的时候，他忍不住兴趣大起，追问起曹越的情况来，在得知曹越是曹文诏的儿子时候，他竟然忍不住狂笑起来，丝毫不顾面前坐着的当今的天子。“万岁爷，这个曹越，真是的救大明于水火之中，其功不亚于其父，真让人惊叹，他日成就必超其父，定能为万岁爷平定天下!”

    “此子表现确实不错，朕已经准备将坤兴公主下嫁与他，并继续令其执掌大同军，”说到这里，崇祯皇帝顿了顿，很严肃地问孙传庭，“孙爱卿，朕想问你，如果朕让你出任总督陕西之务，你能不能将陕西、河南之乱事平定？”

    崇祯皇帝的问话，让孙传庭的心猛烈地跳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