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相公,她也想这样称呼他。 可惜终究没有,人和人从来都是不同的。 有些人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是她却有些在意。 因为,别人的那些看法,便是她自己的看法。她的年龄有些大,足已做为她所爱之人的jiejie,她的身份也很特殊,她是血族,而她爱的人,不过是一个从小就逃离了北国黑街的穷孩子。 她愿意照顾他,可是她却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她被蛮人劫持过,虽然并没有什么,但是在世人眼中却一直这其中有什么,觉得她是不干净的,她不愿意让他承受那种负担,也担心那种负担有一天会成为两人之间的裂痕。 虽然他说,他不会,可是她怕。 她愿意照顾他,愿意当他的jiejie,一直在他的身边,但是,她却没办法将自己交给他,并不是因为她不爱他,或许,是因为她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想的太多。 姜维,你现在在哪里? 片刻的思虑,她便已想到离别时他的眼神。 她便已明白,此刻,他可能在路上,却绝不可能在诸葛亮那里,因为,他知道诸葛要对付的是南蛮之人,他曾经是个鲁莽冲动的人,而如今,他却很沉稳,镇静。 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很少有如他一般的沉稳,镇静。正因为知道此战艰难,所以他一定要去做一些准备。而那些准备或许也充满了危险。但是为了使战局变得明朗,经历这些危险,姜维觉得是值得的。 她不愿意再让他经受一点点危险,只是,她偏偏阻止不了,一个人要决心做一件事时,是没人可以阻止他的,就像是她要到北国来,姜维虽并不赞同,却也并没有阻拦。 这种感觉,让她的心乱,她恨不得马上就感到南蛮之地,再次见到他。 纵使如今在奔马上,她还是在担心着他。 可是,她现在最该担心的其实是她自己。 马长嘶,马的前蹄上扬,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或许那双眼并不如曹植那样深邃,但却充满了杀意,这杀意让她心头发寒。 来人,是一个老者,可他并没有出手,他只是将自己的指头对着地上画了一个神秘的符号,一声嘶鸣,数道诡异的金光便四射而去。 一只六臂金甲的怪物竟凭空而出,挡在蔡文姬面前! 而老者阴阴一笑,道:“诸葛若是和司马懿联盟,会让我头疼的,所以,只能先让你奔赴黄泉了……” 蔡文姬并没有多说话,她立刻反映出,这老者,便是曹植提到过的左慈。 寒光一闪,飞针已出手,可左慈却化为尘烟,似已消失不见。这一闪的功夫,果真玄妙无方,无月寒山众**,本已准备对左慈出手。 可是他却已忽然消失,众位隐藏在黑暗中的**非常清楚,刚才蔡文姬的出手并不慢,就算是他们出手,也绝不会比她快多少。 那么,如今的对象,只有那金甲的吕布。 他们听说过这个东西,那是他们的首领对他们说过的。 这是个真正的怪物,若非他忽然出现,那么左慈绝活不到现在。 他们的剑,此刻已对准吕布。可谁料吕布却已先出手,六只手通常总是要快一些的。长枪刺向蔡文姬的时候,的确血光四溅,但却不是蔡文姬的血,无月寒山的影子,已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闪电般的一击。 吕布发出怒兽般的暴叫声,然而笛声婉转,却似将他的杀气掩盖,文姬笛子已在唇边,飞散的血光,正化为那影子的力量,那**转手一剑返刺吕布。 想杀吕布,绝不容易,叮的一响,吕布手上的剑锋,迎上那影子手上的剑锋,长剑嗡的一响,嗡鸣声未绝,无数把长剑便已随着舞动的黑袍刺下。 好快的突袭,好精妙的配合,吕布急急挥舞六只胳臂,却未能将那数道杀气一一挡下,剑刺在吕布身上,蔡文姬看着他的眼,不觉大惊失色,这哪里是人的眼睛,虽然她并没有看过阎罗,但世上若真有阎王,眼睛的神色,恐怕也不会和吕布有多少偏差。 “小心,他……”短短一句话还未说完,狂兽已鸣叫,六臂齐齐飞舞,剑气,长枪,朴刀,**在吕布手中翻飞,杀气不绝,几道金灿灿的光,伴着血光,飞驰而过,无月寒山众被全数击倒,倒退,而蔡文姬胯下爱马,也长嘶一声,倒毙在地上,文姬捂着身上被剑气划开的血口,却感觉体力已耗尽。 所幸,吕布眼睛的颜色似已黯然,似乎短时间内再难行动,如此,杀他,便不会太难,只是,远方,左慈却以指尖的血,轻轻指向吕布,血光将吕布笼罩,一股真气贯穿吕布,而吕布的眼中竟又有了那如同阎罗般的杀意。 长枪刺出,那首先替文姬挡刀的影子,惨叫一声,声音很短促,但在这充满死亡的寂静之中,却显得格外尖锐。 蔡文姬想救他,而此刻的她,却连握起笛子的力气都已没有。 左慈看了看指尖的血,道:“曹丕的血术,果真不错的很。吕布,准备要他们的命吧!” 这是左慈的命令。 无月寒山的人,岂是坐以待毙的? 他们每个人都经过严酷地训练,纵然此刻面对死亡,却没有人退缩,他们还有机会提起真气,刺杀这吕布和左慈。 但是吕布此刻正挡在左慈前方,若想杀她,确实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 吕布的体力却已不多。无月寒山众一拥而上,剑光若流星般刺向这猛兽,只是可惜,可惜,吕布的力量虽不多,挡下几个刚刚举起真气的人,还并不算太难,只是,他似乎也有些大意了,剑雨之中,他似未见第三人自间隙中刺来的一剑,血光起时,又是两剑连中,他几乎已要倒下。 可是他却拿出了桃子,桃子吃下,他便又勉强立稳。 “想活下去?哪有那么容易。”最后一人发出一声嘶吼,他的力量似乎也最可怕,他将酒淋在剑上,口中一吹,剑上竟燃起烈火。 剑光映着火光,火光被剑气吹乱,这烈火中的一剑,正随着疾风,刺向吕布的胸膛,可任谁也没料到,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劣势之下,自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方向,刺出了一枪,这一枪正好挡住此人这夺命的一剑。 然后,众人便再次听到了他的怒吼声,野兽一般的怒吼,象征着死亡的怒吼。 剑光,刀光,枪刃,伴着血光四处飞溅,可是这次,他们的力量在遗失之前,便已被抽走,被左慈伸手吸到了体内。左慈微微一笑,卸掉四道内劲,道:“我知道你剩下的力量是什么,尽管发出来吧,我挡得住!” 无月寒山众,已倒下,没人被抽走了气力还能站稳,蔡文姬也捂着胸口,看着吕布,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她不想这些人为她而死,她还有未完成的任务,她还有自己牵挂着的人。 可是她没有什么理由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 而知道自己将死,她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特,力量,正自蔡文姬空虚柔弱的身体缓缓逸散而出。 而吕布长啸一声,却放出了最后一道致命的杀气! 杀气破空,左慈挥手一掌击散这道杀气,杀气宛若再这些**前画了一个圈,一个死亡的圈,惨呼声不绝于耳,无月寒山众一个个倒下,随着这些人的惨呼,却是吕布疯狂地咆哮声,杀气马上就要触及蔡文姬,文姬却很平静,她整个人似乎都已变得极为空虚。 越接近死亡,那种力量似乎便越明显,左慈的眼睛盯着蔡文姬,他似乎看出她体内那种奇特的力量,当杀气正要将她击杀时,左慈却已冒出了一身冷汗,一道真气破指飞出,连忙打散吕布的杀气。 而蔡文姬却冷眼看着左慈,道:“你不是想杀我吗?” 左慈冷冷道:“我确实想杀你,可却不想让你坏了我的容器。我真没料到,从属虚无一脉的诸葛亮,居然还间接传给了你这种力量。” “容器?”蔡文姬似有些诧异。 左慈并没有回答她,只淡淡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你不妨先活着,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计划。” 蔡文姬却冷冷道:“有命,才有计划,刚才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了你!” 文姬说罢,已夺手一道飞针射向左慈,而左慈与吕布刚刚施展杀招,此刻已无法动弹,怎料,左慈轻易便将她的招式挡下,待左慈再出手之时,便以一道黑气封住文姬气力,招手一击,集散文姬仅存一道内息。 左慈冷冷道:“我若想杀你,假一路人之手便可,又何必亲自动手。” 文姬的气力已被封锁,只紧紧咬着牙,她已连最后的反抗手段都已失去。 这时,却听远方一人微笑道:“也不是每个路人都愿意随便**的。” 他笑的很和气,他的白发,在阳光之下,也显得雪一般洁白。 看到这个人,左慈却邪笑道:“北国之人吗?虽然不知道你的血术是什么,但是,马上我便不用知道了。” “我说过,我并不想**。” “有时,**与否,也并不是你说了算得。” 那青年人却微微笑道:“是啊,只看我要杀的是谁了。只要掌控足够的力量,我还有决定杀谁的权力,是吗?” 而这青年人说罢,便将手上的气轻轻呈现在左慈面前。 “我听说你能使用所有死人的术,估计,驱虎之术,你也用的不错的很。” 左慈却冷笑道:“年轻人,太猖狂的话,可是很容易丢掉性命的!”话已尽,吕布忽然出手,长枪如闪电般刺下,而且这长枪上还卷着杀气,似乎绝没有人能抵挡住这绝杀的一枪。而白发年轻人却似根本没打算闪开,血光现,他却将自己的气,轻轻与血光柔和,使那自己的气,一同消散在血光之中…… 一道光华照在钟会的头顶,力量似乎在他的体内撕扯,谁也认不清场上的变化,可钟会的一双明眸,却已化为血红色。 左慈看着他的眼睛,想起刚刚他将自己的力量植入血色中消散,忽然感觉想起了一件事。 “时空撕裂……你究竟是什么人。” 钟会脸上还是挂着笑容,道:“与你相同,我也想获得这世界的力量……我们这种人,似乎,并不该在一起呢,这女人,是我所认识的家伙的朋友,不能死在这里。” 说着,钟会双手张开,黑暗中,似有一双手伸出,吕布和左慈两人的力量,被撕扯着,在虚空中各自破碎,两人,竟凭空消失…… 而这奇异的招式结束,钟会却一个踉跄,道:“快些走吧,待他们回来,我也没有办法再拖住他们了。” 蔡文姬脸色却已煞白,“多谢公子相救……”她想站起,话未说完,身子却晃了晃,晕了过去。 钟会咬了咬牙,道:“这些年不见,还是一样会给人添麻烦,哪有男人,会将自己的女人放出来的……混蛋!”说着,他唤来一匹马,将蔡文姬放在马上,骑着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