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牢笼
仰起头看了看面前这老旧衙门上恨不得缺了半边的牌匾,安晴忽然就对接下来的事情很没了信心。 她深长地叹了一口气,万念俱灰般道:“就这么个小破衙门,还没清笛乡一半儿大呢。” “毕竟只是个村子啊,能有衙门就不错了。”赵无安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径自伸手去拨弄起了那挂在鸣冤鼓边的小红槌。 “我很怀疑你说的那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啊!” “绝对可行。”赵无安一字一句道。 说完,他便将手里的鼓槌一举,猛地往鸣冤鼓上砸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惊天巨响在小小的衙门前炸开,三三两两的路人俱猝不及防地浑身一震,满含震惊之色地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衣人。 更何况,而今的赵无安,胸口还尚留着一道浓黑的伤痕,远望起来,那是相当的触目惊心,不由令人疑惑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在这里鸣鼓,却又因为恐惧那个真相而不敢去深究。 安晴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以为当日万人空巷堵住宁府门口的景象又要重现。但她等了半天,才发觉路人们只是惊诧地站在远处,并不敢贸然上前。 而赵无安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咚咚当当地敲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赵无安从头至尾未有分毫停顿,直到连安晴都觉得自己快要聋掉的时候,衙门的门才终于向外开了一条缝。 里头是当日那个颇有几分自命不凡的捕快,正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往外查看是谁在鸣鼓。 但赵无安可不给他这个面子,信手一抬,那捕快就哎呦一声向后摔了过去,门也吱吱呀呀地向里开出了一个足以通人的距离。 他眯起眼睛,很遗憾似的,懒懒道:“哎呀哎呀,您怎么摔了一跤。这屋内昏暗,您可千万要多吃点枸杞明目啊。” 跟在他后头的安晴虽然竭力板着脸,但听见赵无安这句若有若无的嘲讽,还是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跌倒在门后的捕快一下子面色变得极为尴尬。 虽然面上始终是副懒懒的样子,但赵无安好歹是个二品高手,眼疾手快那是必然的。再有重伤在身,运起几分内力,御气出体推个小捕快,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人倒门开,赵无安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门,低头看了一眼犹自躺在地上的捕快,不禁略有点意外:“这地板那么滑吗?” 捕快怨念十足地瞪了赵无安一眼,而后还是自己默默地爬了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安晴也已走进了屋子里。这间衙门确实小得很,正门就连着主屋,屋子后头还有扇小门,通着一方不大的院子,院中情景如何,安晴在这里却看不真切。 按老郎中所说,夏涟的居所位于暮秀村的正北头,那就应当与这间衙门离得极近。按赵无安的筹划,二人在郎中家中等到正午依旧不见人影后,便留下一张字条,出发前来村北衙门。 若以村子的规模算,暮秀村简直可说大得独一无二。赵无安和安晴的脚程都不算慢的了,从那头走到这头,却还是花了接近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其间还都是平坦的乡间小路,人烟稀少,也不见有大片的农田。身处其间,倒让人完全看不出来置身大宋何地。 赵无安一路行来便是出奇地沉默,这个时候忽然身后推倒捕快,似乎也是此前未有过的举动。 安晴隐约觉得赵无安有些许不对劲,却不知错究竟出在了什么地方。 虽然初次的见面不太愉快,但赵无安还是以一副谦恭的姿态向捕快表明了来意。 当然,手段还是老样子。赵无安这人,说慌从来不打草稿。 “说来也颇有些自惭形秽,这位姑娘呢,其实是我的主子。她在北方与宁家少爷相见倾心,这才抛下万贯家财随之南下。却不料那少爷反倒将之抛弃不顾,当奴才的看在心里,也是为xiǎojiě惋惜不已。”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凑着那个捕快的耳朵如是言说,像是害怕安晴听到似的。 早就和赵无安互通一气的安晴此时自然应当是佯装恼怒地教训他一通,只不过看见赵无安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倾慕别的男子,心底感到好笑的同时也觉得颇有些愤愤不平,不忿道:“你乱说些什么!” 此言出自真心,反倒是毫无雕饰之意,纯朴得让人难以生疑。 赵无安不愧是赵无安,面对安晴此等有趣的表现,脸上竟是半点笑意也无,取而代之的是三分惋惜,三分愧疚,四分的欲说还休。 “唉,实不相瞒,xiǎojiě虽有家财万贯,但终究是要嫁人的。老爷多年来见人提亲也是腻了,倒情愿xiǎojiě能挑个喜欢的郎君……若是xiǎojiě这一生能得眷侣,小安儿便是死也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