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8：白头到老

    小泥鳅不由暗自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沒有注意到，自己为什么被喜悦冲昏了头。特别是丽春跟自己分别的时候，要目送自己，直到看不到自己才回家。这一反常，当时怎么只觉得是对自己的关心。自己为什么不多想想，为什么不偷偷地不返回去送她。

    小泥鳅在自责中迷糊着睡熟了。

    夜更深了，也更静了。

    风儿轻轻地吹着，山野中的树叶在风声中发出哗哗的声音。

    月光给树林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

    山寨中偶尔有猫头鹰发出的几声叫声，让山寨显出幽静的同时，带着一种诡秘的色彩。

    半夜已过，山里的空气里夹着一股凉气，睡在木屋里的人感觉不到这股凉气。但只要走出木屋，凉气便会钻进衣服，贴紧肌肤，让人感觉凉凉的。

    人行走在山间的路上，你会觉得这凉气带着阴森，会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山寨里的人都处在了睡梦中，疲劳的水仙也不例外，她也沉睡了。三军在她身边，也睡着了。

    “小泥鳅。小泥鳅。我还有气呢。你们怎么把我埋在土里了。小泥鳅。小泥鳅。快來救我。小泥鳅。我爱你。我等不了一千年。我等不及了。你快來啊。來救我啊。”睡梦中的小泥鳅“啊”了一声，坐了起來。

    小泥鳅回想着梦中的情景，丽春从棺材中伸出手來，喊着自己的名字，让自己去救她，让自己把她拉出來。

    小泥鳅下來，穿上衣裤，拿着一把锄头，开了门，朝着丽春的坟墓跑去。

    月光照着小泥鳅奔跑的路面，将小泥鳅的身影拖在后面。

    小泥鳅感觉不到深夜的凉风，他沒有恐惧的感觉，他奔跑着，他要去救出心爱的丽春。

    丽春还沒死。丽春还有气。我要救她。小泥鳅的脑海里响着丽春的话“小泥鳅。你快來啊。來救我啊。”他的疲劳沒有了，他的悲伤也沒有了。

    小泥鳅一口气跑到了丽春的坟墓前，他想也沒想，挥起锄头挖起來。

    月光依旧亮亮的，星星依旧眨着眼睛。

    小泥鳅挥动着锄头，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丽春沒死。丽春还有气。我要救她。我要救她。

    锄头发出了一种不同的声音，那是锄头碰着木头的声音，小泥鳅激动了，挖到了，挖到了棺木。

    小泥鳅想拿起锄头再挖的时候，一时却拿不出锄头了。

    小泥鳅蹲下去，开始用手扒呀扒，他拿开了散土，看见锄头吃进了木板。小泥鳅拿着锄头使劲地摇了摇，锄头出來了。

    小泥鳅想挖开棺木旁边的泥土，将棺木盖子打开，想了想，那样不行。想挖烂棺木，让它透气。

    小泥鳅挥起锄头，再次挖下去，拿着锄头把子摇了摇，拿出來，又挖，棺材盖子终于烂了，两指宽的空隙，在月光下，小泥鳅看见了丽春的衣服。

    “丽春。我來救你了。你等着我。”小泥鳅说着，开始将棺木上的土挖走。

    小泥鳅挖得一身汗，棺木终于全部露了出來。

    小泥鳅将锄头的铁片，挖进棺木的盖子的结合处，用力地撬着，四周撬了一会儿，棺木盖子终于松动了。

    小泥鳅终于将棺木盖子打开了，他弯下腰，说：“丽春，别怕。我來救你了。”说着，他用了力气，把丽春抱出來，放在了草地上。

    “丽春，你醒醒。你沒有死。我來了。我來救你了。”小泥鳅摇着丽春，喊着丽春，然后，除了小泥鳅的声音，夜里沒有其它的声音，丽春只是在小泥鳅的摇晃中动着。

    小泥鳅坐在草地上嚎哭了起來：“丽春，你为什么骗我呀。你不是说你沒有死。你不是说你还有气，让我來救你吗。我來了，你怎么不理我呢。”

    小泥鳅哭了好一会儿，止住了嚎啕哭声，他看着月亮，看着星星，他朝着天空哭泣着说：“月亮，星星，你们看见了的，我跟丽春是真心相爱啊。我们真心相爱，怎么就不能在一起呢。星星啊，月亮啊，我不要丽春爱我一千年啊。我只想跟丽春今生今世相爱啊。”

    小泥鳅对着月亮和星星说了，又回头看着地上的丽春，他俯下，身子，摸了摸丽春的脸蛋，她的脸蛋凉凉的。

    小泥鳅又给丽春拢了拢乌黑的头发，他看着丽春乌黑的头发，突然出了一个念头：丽春，你独自走你，你不陪伴我了，我让你的青丝陪伴我吧。

    小泥鳅想到这里，他从丽春的一束黑发中分出一小束來，拉直了，放在草地上，然后，拿來锄头，他拉着一小束放在锄头上锋利的地方，拉着青丝的两端，慢慢地拉锯式地拉动着。

    月光下，小泥鳅慢慢地拉着锯，想着跟丽春的点滴，他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星星眨着眼，看着小泥鳅，星星弄不明白，大家把丽春放进土里，让她睡觉，小泥鳅怎么又把她从土里刨出來呢。

    小泥鳅把丽春的黑发用锄头锯下了一小束，他拿着锯下一束头发亲了亲，然后将它打成一个活结，装在了自己的衣袋里。

    小泥鳅将丽春的头发装好，用手摸了摸，确定头发在里面，拿出手來，又重新帮助丽春梳理起头发來。

    小泥鳅边梳理着丽春的头发，边跟她聊着天。

    “丽春，你爱我，你也别犯傻啊。丽春，有了困难，有了阻力，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丽春，你告诉我，他们实在不让我们在一起，我们可以私奔啊。丽春，镇里不是有人外出打工了吗。我们可以私奔出去打工啊。我们在外面也可以凭借我们的双手养活我们呀。你怎么这么傻，丢下我，独自走了呢。”小泥鳅，说着，说着，泪水又下來了。

    小泥鳅哭泣着继续跟丽春聊起來：“丽春，你真是傻呀。你说要爱我一千年，我们一生一世都还沒爱过來，怎么想着那么遥远的事呢。你可知道，一千年是多久啊。那是多么漫长的煎熬啊。丽春，你醒來吧。我们这生这世先爱到白头到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