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面朝大海
9月16日早晨，面对着一个陷入愤怒沸腾的城市，杜尚没有再等待舒适的国际定期船，而是坐着吭哧吭哧的国际列车离开了。 列车轮组一步一步压在铁轨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他坐在窗边，一遍一遍地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知道自己是否选择了最正确的方式。 卡斯莱爆发的sao乱，一直持续到深夜。警察戒严了这个城市的大部分街区，但其中的一部分地区的sao乱一直持续了很久。一直隐身在侧的杜尚观察了许久，才确定是警察在故意放纵某些地区的械斗。 还没等天亮，小道消息就传遍了卡斯莱，某个在本次大选中服务于人民进步党的黑帮受到了致命性的攻击。同时，共和国一些国家强力机构，没等天完全亮，就发表声明谴责部分在大选中失败的政党故意捏造是非否定选举结果。 与此同时，被牵涉到教团事件的诸国使馆都收到了签名为詹姆斯邦的包裹，所有驻卡斯莱的外交机构与本国的联络突然密集了起来。 后面的事件进展，与他这样的小人物再无关联。 “暂且先告一段落吧”杜尚收回那茫然望着窗外的眼神，竭力把注意力转移到一些普通事务上来。 18日下午，杜尚风尘仆仆地回到了鲁雷，还没来得及去绿叶社，就先去了摩根建筑事务所。摩根先生见到他来，赶紧带他去看已经改建完工的房子。 这房子与其说是重新翻修，不如说是重新盖了一道，与原来有了很大的区别。 按照业主对于现代简约风格的描述，摩根先生进行了一次设计理念的大胆尝试，使得这栋房屋完全呈现出了与塞姆里亚这个时代完全不同的风貌。 前面的院子，被仔细地整理出来，重新种上了一些耐寒的植物，院子里泥泞的地面变成了结实的石板，那些风蚀的墙面被修整一新。二楼那些破败的走道扶手全部换成了简约实用的铁质线条，一直蜿蜒到屋后坡上的栈道。二楼侧面，杜尚想要的透明茶室和屋顶花园也初具规模。 改造之后，那些古老的石板墙体，从时光的沧桑中被解放出来，映衬出一种既与自然融为一体而又坚固结实的朴实范儿。 杜尚用手拂过二楼平台上那些常青小灌木，满满的成就感扑面而来，这感觉甚至超过了创办绿叶社以及搅乱了某国大选。他甚至相信，如果远在异乡的中国父母知道他终于拥有了这样一栋豪斯，估计也会为他而骄傲。 摩根先生一边走，一边给他解释使用了哪些防寒防潮的技术和材料，进行了哪些加固和整修。 “经过这次大型的改建，这房子足够舒适地再住上一百年。” 多琳像一阵风地跑过来，带着杜尚去看后院的变化。 “我相信您绝对认不出来了。”多琳得意地说。 杜尚确实认不出来了。这个房子的后院本来是一条不规则的石坡和峭壁，上面只有一小块能用的菜地，是这个房子的败笔，可是现在，陡坡变成了优雅曲折的木质栈道，上面通向一间精致的椭圆形房间，两旁种上了各种观赏植物，另外再通过栈桥，把屋后的这片小天地与主屋的平顶连接起来融为一体。 “新增的房间原来在这里，很漂亮嘛，这一面利用峭壁伸出来的大落地窗，我非常喜欢这种风格。” “不是一间，是新增了两间房间，下面还有一间比这间稍小点的。”多琳得意地说着。 “这里原来是往里面凹进的一个缺口，我们利用了这片地形，修建了两层的带弧形窗布局的客房。不仅实用，还增加了花园的景致。”摩根先生得意地说，这是他突然想到的一个点子。 “确实巧夺天工”杜尚赞叹道。 按照杜尚的构想，正房一楼的两间房屋打通，成了一个宽敞的客厅，中间用了圆形的柱子进行加固，旁边一间作为书房。侧面的厢房，分别是厨房、餐厅和浴室，按照杜尚的想法，整个前院全部挖成了地下室，在院子的另外一侧修建了一排专门用于地下室入口和采光通风的房间，用了很多通透的材料，还按照杜尚的要求，安装了一个运货的导力升降设备。 “喜欢吗楼上楼下，全部贯通的立体式花园。”多琳开心地邀功。 “天才的设计，对了，屋内现在空荡荡的，能不能在付了改建费之后，再请贵行帮我装饰一下，配置一些家具呢”杜尚说。 “家装，本小姐最在行了，您需要买多少钱的家具” 杜尚把目光投向摩根先生。 摩根先生沉吟道：“这么大的房子，要全部装饰和配置起来，应当在50万米拉左右。” 杜尚点点头：“除了必须的家具、储物柜子之外，家里的日用品，全部要配齐。我只有炉灶冰箱洗衣机这几样东西，至于花费，就让多琳小姐去看着办吧。包括地下室也应该稍微配置一点东西。除了付清改建房屋的费用外，我再拿50万米拉给你，如果不够再补充。” 多琳小姐两眼放光，说道：“哇，原来你这样有钱，那就花100万米拉吧那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效果。” 摩根先生不满地呵斥女设计师：“多琳，花钱要适可而止，适合的就是最好的。” 杜尚漫不在乎，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房子。 “就按照多琳小姐的心意来吧，我看地下室的有些地方相当马虎，支撑的柱子都没有粉刷，地下室也是房屋的一部分，除了堆放货物，更多地会成为我的工作室，还是稍微花点钱吧。餐厅要打造一张大餐桌，做好以后，我在这里请你们吃饭。” 多琳小姐得意地作出胜利的造型，心满意足地跑去研究房屋的装饰和家具去了。 杜尚得意洋洋地想，当国际倒爷花不了剩下的钱，就把它糟践在这里。 有了好东西，就要与人分享，杜尚跑回导力事务所，拉着古德来看新豪斯。 “哇这居然就是原来那破房子我们没走错吧”古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哥是天才吧，50万就买了这样的房子。” “现在看上去是不错，改建花了多少钱” “不多，一百万改建，一百万装饰和买家具。” “那就是二百五十万了”古德倒吸了一口凉气。 杜尚突然觉得这个数字很不好，他纠正道：“是二百四十九万五千米拉。再过一个月，家装完毕，家具配齐全，我们就能正式入住了。你可以先去挑选一间自己的房间，先说好，靠近二楼平台那间归我” 古德在房子里晃悠了半天，最后宣布，坡上那个椭圆型房间归他。 “相当有眼色嘛”杜尚翘起了大拇指，他也很喜欢这个高高在上视野良好的房间。 古德盯着新房子琢磨了半晌，突然问道：“斯泰瑞，为什么你对房子这么在意呢我看你今天，走路都是飘的。” “呃”杜尚一时语结，他不知道怎么给古德解释在某个时空之中，某国人民对房子的执著，以及那令人绝望的房价给杜尚上辈子造成的强大灵压，更不能说暴露拥有这样一套房子，曾是他上辈子定下的人生最高追求。 他定定神，从往事的回忆中清醒过来，起了一个文艺范。 “有房子，才能有一个心不安宁时，能在第一时间想到的地方，才能定下一个坐标，在灵魂不知归处时，回到这里。” 他左看右看，相中了院子里的一块石头，又找了一个铁片，在上面认真地刻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