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项基苏死了之后,黑灼河平静了一段时间。但南区和西街大有要合并的迹象,因为有传言说琉风和龙靥闹翻了。虽然只是传言这么说,但无风不起浪,从小灼河回来之后,琉风就再没去见过龙靥。然而龙靥也不来找她,也没有对宁雅的死作过任何解释。琉风的心凉了半截,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一百多年的情谊都是假的不成?但作为另一方当事人的两个人在葬礼之后就没再说过跟这件事有关的话,即使琉风有时候故意提到,他们也会马上找其它话题避开,琉风也就彻底放弃了调解。 其实琉风跟龙靥怎么样了,赤月和蓝山是不理会的,她有理由帮龙靥,也有理由帮他们。但看到琉风每天早出晚归地在西街和厌山来回跑,他们既放心又不放心——她不跟龙靥接触这自然让他们觉得放心,但她这么忙碌,他们总担心她的身体迟早要吃不消。 南区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东区有不少人搬去了、或者是预计要搬去西区,这让龙家的一些位高权重的人非常焦躁。但龙靥又没什么调整、没什么部署,甚至连提都不提,很多人都担心、却也只能叹道龙家气数将尽。 搬迁跟赤月和蓝山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他们已经不负责管这些事了。但了年底的时候,两个人商量着把现在住的宅子拆得只剩下了三四个单体,其它多出来的地都分给了现在还给他们办事的人。蓝山重新整改了房子的设计,把办公区域和生活区域分开,又添了很多家具,衡温系统也配备完毕。赤月说,这里越来越像个“家”了。只是蓝山会常常看到,赤月杵着脸,坐在窗前看着外面,也不知道他是看云、看雪、看山、看房子,还是什么都没在看。然后赤月会轻轻笑一下,把手撤下,继续工作或是看书。 现在矿山的事务是赤月全权负责,而器械那一方面就都交给了蓝山他自己。两人没再做什么崭露头角的事,就住在他们附近的人都不常见到他们,但偶尔见到,也肯定是会同时遇到两个人——那时候两个人肯定不是出来工作的,而且没一次例外。 但人们似乎还是觉得住在这宅子里的人会给他们解决所有问题。这年最后几天的时候,东区的人打伤了好几个人,说他们没按时交租。但那几个被打的人说,他们是属于西街的,根本不用交租,即使交也不该交给那些人。而其实那房子一半在东区、一半再西街,那家人看西街的地契已经销毁,就想也跟着浑水摸鱼。但龙家的人可不吃这套,追着要了半年还是没成效,就动了手,其实也是借此为难那两个人不守规矩的人——也就是赤月和蓝山。当两伙人去到门口、继续吵的时候,只有赤月在。但赤月根本不想管这种事,连门都没有开。龙家的人倒是乐得看到这样的状况;另外那家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一直等到晚上,外出的四个人回来,他们马上就一股脑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蓝山抬头看了看楼上,赤月没在窗子前。他对琉风、屠心无趣和白注日香说:“你们先进去吧。这里交给我。”琉风和屠心无趣二话不说就走了,白注日香却还是站在原地,蓝山也没再管她。 “听着。”蓝山对被打的那群人说,“这事我们不可能给你们解决,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龙家的人笑了笑,没等另外那家人辩解,蓝山又说:“现在我们又没收西街的地租,为什么要给你们解决这种麻烦事呢?大家说是吧?” 龙家的人开始哈哈大笑,那家人却不明所以、不知所措。蓝山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还重重地关上了门。 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家人最后还是补交了地租。虽然这事没有被报道,却被人们热议了一翻。有人说,蓝山的处理方法是对的,因为他们已经不是西街的地主了,这事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这么说的大多是南区的人。有人说,即使地契已经失效,蓝山他们依旧是西街的大户人家,还跟琉风阁下交好,龙家是不敢对他们怎么样的,就当是帮一帮邻里,说几句话的事,怎么就成麻烦了呢?这么说的大多是西街的人。还有的人虽然赞同蓝山的做法,但却把这说成是不想招惹龙膺,无所谓变成了有所惧。这么说的大多是东区的人。 人们也只敢说说,那天之后就没人再去西一街找调解了,但西街和东区的矛盾却越来越严重。人口、地界是一方面,器械、矿业则是更主要的一方面。但是两家都在极力控制矛盾的加剧,琉家又保持中立,五六年下来也还算相安无事。但两家毕竟仇深似海,而纸也包不住火。 二二〇四年年中的时候,西欧曾经来找过屠心无趣,屠心无趣没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当时西欧只是说请屠心无趣喝酒,屠心无趣没什么事就去了。那也是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赤月几乎从不出门,很多事都交代屠心无趣去办。但今天蓝山和琉风都有空,三个人准备一起出门,就给屠心无趣放了一天假。 约的地方在南区,刚一进门,就有人带屠心无趣去了三楼,西欧已经点了一桌子的菜等着他了。 屠心无趣笑了笑,拉开椅子坐下,“干什么,要头条啊?” 西欧撇撇嘴,“我要是把这事写成头条我就不用在黑灼河混了。” “说吧,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受赤月的影响,屠心无趣竟又笑了笑。 西欧没有马上说,而是给屠心无趣和自己分别满了酒之后,才说:“龙靥近几年,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