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慕容正轻笑着摇摇头,镇南王权势滔天,那些王宫大臣很少有敢得罪他的,纵使明明知道他儿子在念一首抄来的词,却也没人敢说什么。 上官云说道:“这个扎木图脑子有点不灵光啊,在这个时候为了讨姑娘欢心,竟然剽窃他人的诗文,可耻啊!” “与我们无关。看看就行!” 元帝闭着眼在欣赏,看样子他也没听过这首词,只当是扎木图写的说道:“好词,好词!” “谢陛下!” “这首诗不仅写出上元盛况,而且还写到了君王与民同乐之景,更有少年爱慕之情,难得啊。扎木图,写的好。” 皇帝都说写的好了,其他大臣自然也不会放过这种拍马屁的机会,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这首词写得好,写得妙,夸得伯颜特穆尔满面红光。 奇皇后也说道:“陛下,我朝中王公大臣子弟,便能写出如此好词,那么陛下治下的青年才俊更是如此,可见我大元得长生天之庇佑。” 元帝大笑:“皇后所言甚是。” 阿斯兰喝口酒,笑而不语。 崇黑虎问道:“大哥,这首词是他抄的还是找人代笔的?” “这一点不重要。”阿斯兰说道:“大过节的就图个热闹,你就当他是个笑话,反正他是写不出这样的诗来的。” 崇黑虎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正在给父亲倒酒的meimei,然后又瞪了一下扎木图:“癞蛤蟆想吃天鹅rou!” 扎木图得了元帝的夸赞,更是得意,大声说道:“我大元虽是蒙古族,可在诗词造诣上绝对不输于你们汉人,若有哪位想要指教一二,尽管可以站出来,在下随时欢迎。” 没人出声,没人动。 扎木图要的就是这效果:尽管这首词是抄来的,但仗着父亲的权势,肯定没有什么人敢揭穿,再说了,这么冷门的词文,谁知道谁写的? 谁都能忍,但上官人不会忍。 上官云站了起来。 扎木图跟吃了屎一样恶心:卧槽,怎么又是你? 上官云上前,先是给元帝行了个礼,然后便站在扎木图跟前。 “小王爷这首诗写的真是绝妙无比,不过,在下这里有两个问题想要问问小王爷。” 扎木图先前做好了功课,自然不会怕:“问!” 上官云说道:“小王爷这首词中描述了与民同乐的情景,但却不是站在小王爷的角度去写,而是以一个平民百姓的角度去写的,不知道小王爷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情景呢?” 扎木图脸都黑了:这个云扬真是不给面子呀,不过好歹还是做好了功课,不怕你问这些刁钻问题。 “陛下爱民如子,作为王公子弟,小王自然也要善待百姓,这是刚刚来的路上看到的情景,以及想象中的画面。” 赵惜弱看见崇黑虎在干呕:“二哥,你怎么了?” “没事儿,只是被恶心到了!” 上官云又笑了:“小王爷的想象力真是丰富,看到眼前的情景便想象到明天的画面,在下真是不及,不过……小王爷在词中写到一对青年男女携手参加上元盛会,却不料在最后走散的情景,小王爷看着可真够仔细的……” 扎木图脸更黑了。 上官云这么一说,就连刚刚还沉浸在美妙诗文中的元帝都知道扎木图这首词是抄的了。 赵惜弱看都没看扎木图:“想来这首词不知道从哪儿抄来的,被人家揭发了出来,二哥,还那么恶心吗?” 崇黑虎摇了摇头:“不恶心了。” 扎木图恨声说道:“你想干什么?” 上官云故意搓着手上的玉扳指:“没什么,我就看不得你这样耀武扬威的,有本事你自己写一首出来呀,抄别人的算什么本事?” “你怎么不写一首?” “你当我写不出来?” 扎木图一时语塞,这个云扬还真是看不透,说不定他还真能写出一首这样的词来。 不过…… 扎木图忽然转身对元帝说道:“陛下今日上云盛会,群贤毕至,咱们不妨让他们也做做诗词,免得那些汉人说咱们蒙古人才气不足,不给他们机会表现。” 蒙古人要想统治汉人,就得表现出足够优越的成就。现如今,军队被各地起义军打的节节败退,如果能在诗文上胜他们一筹,对于统治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也好。”元帝没有再为扎木图抄袭的事情生气,大声说道:“场中之人,无论是谁,但凡诗作上,能胜过扎木图这首词的,朕都有赏。” 这就不要脸了,明知道是抄的,还偏偏不说。 那些王宫大臣,文武权贵,哪个不是心知肚明,所以,没人愿意出头,出头就是得罪镇南王,得罪元帝。 扎木图又对元帝说道:“陛下,这位云公子的哥哥才气斐然,不妨让他来做一首如何?” 上官云脑袋一偏,看向扎木图:这个小王八蛋坏的很,就怕输在我手上,你把慕容正拉出来,你输的更难看! 内侍总管朴不花高声唱名:“陛下口谕,宣,钱塘云靖上前!” 慕容正一脸懵逼的上来,我他妈躺着也中枪啊。 元帝高高在上,蒙古权贵、王公大臣就分在自己左右两侧。 波蓝台看了看眼前的慕容正和上官云,不由得心中赞叹,这两个年轻人,无论是气度还是举止,都比扎木图强了不少。 元帝说道:“云靖,刚刚镇南王世子夸你才气斐然,你就在此处做一首诗词,若是好词,朕和皇后不吝赏赐。” 慕容正谢礼,然后瞪了一眼上官云,小声说道:“你个混蛋,非得给我找事儿是不是?我拿什么来写?” 上官云小声说道:“你能给罗结巴写出那么好的词来,我就不信你写不出首词来?” 慕容正整个都思密达了,苍天呀,大地呀,你怎么派了上官云这么个货来祸害我?百因必有果,报应啊! 扎木图说道:“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呢?赶紧作诗,陛下说了,做好了重重有赏,可若是做得不好……哼!” 慕容正闭上眼睛,绞尽脑汁的去想写首什么样的词,啊不,抄一首什么样的词好呢? 想着想着忽然睁开眼睛,正巧把脑袋转向了波蓝台那边,目光正好落在了赵惜弱的身上。 赵惜弱正巧抬头,迎上了慕容正的目光。刹那间,万种风情。 一道灵光闪过。 慕容正回过头,对元帝说道:“陛下,在下久居江南,对北方的风土人情极为感兴趣,故而在昨日漫游大都,走到一棵梅花树下时,恰巧碰到一位女子路过。回去之后,思之辗转反侧。半睡半醒之间,梦到与那女子分别,责怪我薄情薄幸……今日在陛下和娘娘面前,作词一首,聊以慰之。” 元帝笑道:“大都城中的女子千千万万,就是不知道你看上的是哪一个,如果这首词作得好,朕帮你找找!” 慕容正谢礼:“在下词为……木兰词,请陛下和娘娘指正。” “念来!” “是!” 当慕容正说道昨天在梅树下的情景时,赵惜弱也不由得一愣,慢慢把头抬起来。 慕容正先酝酿一下情绪,慢慢念出第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赵惜弱慢慢敛起不在意的神情,认真的看,细细的听。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元帝沉吟不语,奇皇后面露哀伤。 那些蒙古权贵可能不懂诗中含义,可那些文臣听的懂。 慕容正继续念道:“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不知何故,慕容正念完了词,久久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沉浸在诗中哀婉缠绵的情境中。 赵惜弱默默念着那句“人生若只初相见”,不由得回想着过去的情景,是啊,若是只是初次相见,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怀念和牵挂…… 扎木图看着赵惜弱看慕容正的目光,心中的怒火更胜从前,一声“陛下”,打断了所有人的沉静。 元帝有些恼怒:“何事?” “这首词小臣听都没听过,肯定是他从哪儿抄来的,请陛下治罪!” 连阿斯兰都看不下去了:“你没听过,就说人家是抄的吗?只能说明你孤陋寡闻罢了!” 扎木图一下子清醒过来,刚刚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心直口快说了那样的话,可是这时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于是,扎木图咬了咬牙:“我就觉得这首词是抄的!”
没错,就是抄的!感谢纳兰容若! 慕容正一脸平静:“小王爷若是觉得这首词是在下抄的,大可以去找找是谁写的。” 这辈子你是没机会了,要想找,重新投胎吧! 扎木图脸色青红不定,还想说什么,背后却传来伯颜特穆尔的声音:“扎木图!退下!” “是,父王!” 虽心有不甘,但父亲的话还得听。 伯颜特穆尔笑着对慕容正说道:“果然是青年才俊,了不起,扎木图技不如人,输的不冤。” 慕容正表现的彬彬有礼:“王爷言重了。” 痛打落水狗不是慕容正的习惯,而是上官云的!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给人补一刀。 上官云轻声讥诮:“照小王爷的话来说,他没见过的便是抄来的,那他见过的便是他自己写的喽!” 崇黑虎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伯颜特穆尔脸上的肌rou抽了抽。 上官云这话,无疑是把扎木图抄袭的事情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这下,没人会掩饰自己了。 到处都是呵呵的笑声。 扎木图难堪的想死。 本以为云扬有些才气,特地避开他,找了他的哥哥,没想到他这个哥哥比弟弟还要厉害,跟人家比试不成,反倒被人家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遍。 伯颜特穆尔哼了一声:“不学无术,整天投机取巧,回去给我好好读书去!” “是,父王。” 原本扎木图抄袭别人的诗文没什么大碍,可偏偏让张士诚的人知道了,而且还当众揭穿出来,这让元帝非常的掉面子。你没文化也就罢了,还偏偏显得仅仅朕也没文化,光让他回家读书怎么够? “扎木图!” “小臣在。” “粮草的问题容不得迁延,明天一早你就去处理这些事情吧。一定要把这件事办好,办不好,你就一直办下去。” 晴天霹雳啊! 元帝这是动了怒了,明里暗里的警告扎木图,这件事要是办不好,你就别回大都来了。 扎木图脸又白了,连忙跪下请罪:“小臣一定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去准备吧!” 这是连呆都不让他呆了。 扎木图看了一眼赵惜弱,可这时赵惜弱却在悄悄打量着慕容正,扎木图那个恨哪,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你还有事吗?” “小臣告退!” 扎木图灰溜溜的走了,伯颜特穆尔深深看了一眼慕容正,慢慢回到了座位上。 元帝赐给了慕容正一把御扇作为奖励,慕容正和上官云谢了礼,然后就下去了。 崇黑虎看着赵惜弱还在注视慕容正,于是说道:“meimei,这帮汉人狡猾的很,不要被迷惑了。” 赵惜弱回过头,有些恼怒:“二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只是……只是觉得这两个人我似乎见过,可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这样啊!”崇黑虎说道:“我看那小子刚刚写诗的时候瞅了你一下,我还以为他遇到的就是你呢。” 赵惜弱无语。 崇黑虎继续碎碎念:“看人家一眼,就写一首诗,一看就是个浪荡子弟,果然读书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斯兰回头:“你说啥?” “不包括大哥你!” 云州王波蓝台这边其乐融融,儿女孝顺,就连周围的大臣也纷纷过来敬酒;但是镇南王伯颜特穆尔这边就冷清多了,只有宰相搠思监过来走动了一下,其他人躲得远远的。 冷风吹过,更加冷清。 离开的时候,还是元帝和奇皇后先离开,然后是王公大臣,最后才是小老百姓。 慕容正和上官云刚出宫门,一个云洲王府的侍卫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我们世子邀请二位公子参加下旬的文会,请二位公子准时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