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徐宸月夜放百影 伯谭陶坊殒残命
书接上回，话说伯谭在法坛前诵咒驱影出了身体径直来到了布料店李富贵处。当夜到了店外窃听，以伺机下手。 却说这伯谭影子在窗外向内探听，那屋内李富贵正在柜台上打算盘计量账目，妻子在旁摆弄布料，李富贵算道：“六十八！比起去年已多买十六匹布，苍天有眼，老伴我们生活将愈发好也！”富贵妻在旁笑曰：“赚钱固然重要，莫累着身子！”说罢，倒茶递给富贵，这一切窗外伯谭听得真而且真，他心里暗中喜道：“愈好！今日教你人财两空也！”说不了，从门缝进来，顺油灯灯光去了富贵身后，那李富贵哪里知道这般奇功？在柜台上浑然不知，仍低头记账，这时富贵妻子忽然见丈夫身后多一道身影提棍来打富贵之影，妻子大惊道：“富贵你看！”说罢，忙用手指向身后墙，富贵转头看时，不知所措，早早被伯谭打下了影子扛将起来，在柜台上留了纸信，遁出门借月色扬长而去，且说富贵没了身影，一时间面如土色，浮在空中就如僵尸一般，富贵妻子大惊，紧抱丈夫大哭。 却说富贵妻正哭时，忽然见到柜台上留有一张纸条，富贵妻忙拿条在手观看，那纸条上写： 天地阴阳，本不相犯；井水河水，并无往来。只因无钱，施法夺影。若要人活，银两百锭。明日马厩，勿失信约！ 富贵妻看罢，才知是旁门左道之人施法术来勒索钱财，一心只为丈夫活命，便把家里钱财聚拢一起，用锦布包裹放定，待第二日在马厩赎回丈夫影来，一夜无词不题。 且不说富贵妻一夜忧心惶惶未能安睡，那伯谭扛了富贵身影去到黑雉鸡陶瓷作坊处，取了一瓦罐收了富贵身影用符咒封了罐口安放在烧瓷炉中，一夜得意安睡。这正是那： 受害一夜难安寝，坏人自然逞逍遥。 天道悠悠好轮回，自有高人解厄来！ 单讲这道灵祖师在云锦山上闭目打坐，突然心血来潮，睁开眼，掐指一算知道了伯谭在人间为非作歹，祖师大怒道：“这畜生实在不怄死我！枉费我栽培多年也！”出于师徒情面祖师也不好下山涉管此事，又见自己门人在凡间如此作孽，一时间拿不了主意。想必也是伯谭命中该绝，这一天恰巧那三清山巉乌洞的蒲青子来云锦山与祖师谈笑论棋。却说祖师正烦恼间，忽然听九霄之上仙鹤戾啼，又见一阵香风滚滚，想是某处的道兄来访，出来迎接，说不了，那蒲青子驾鹤来到，下了仙鹤。祖师见礼道：“道灵静候道兄来也！”蒲青子笑曰：“有劳师弟恭候！”二人相见甚欢，来到了茅庵，祖师递了茶给蒲青子，蒲青子饮茶笑曰：“师弟熬茶之术愈发妙也！”祖师笑道：“师兄莫要耍笑我也！”二人笑盈盈饮了半天茶，祖师又取了棋在石桌上二人博弈，在对棋之时，蒲青子见祖师棋术凌乱，思索路术心不在焉。蒲青子问道：“师弟是否贵体欠安？”祖师道：“非也。”蒲青子道：“师弟，今日来此怎么不见你弟子伯谭也？” 祖师道：“那畜生心怀鬼胎，前几日有一少年来我山中访我拜师学艺，我知他与我道家无缘，特教伯谭去山下迎接，一来教他来我茅庵告知他不可修仙学道，想让其回心转意下山而去，哪里知道那畜生恐争师学艺，眼见少年被猛虎咬死却置之不理。我虽知他心肠歹毒，故用两仪四象神图来考验其道心如何，怎知这畜生杀心四起，野心勃勃，因此将他逐出师门，今日心血来潮，掐算一卦后知这畜生在文坊镇里施法害人，我欲除此逆徒，又不可随意步入红尘，正愁绪不安时师兄则前来也！”蒲青子道：“原来如此。既然师弟如此为难，不妨我命门人下去除了这孽障也！”祖师大喜道：“如此最好！” 这一边蒲青子命云霄上白鹤去洞里传来师兄徐宸来茅庵听用。白鹤领了蒲青子命去了三清山巉乌洞唤来徐宸道：“师傅有命，传你去有吩咐耶。”再看这徐宸也是好一个清俊男子，有赞赞之： 身高八尺面如玉，红唇秀睛盈鹤宇。 杏黄道袍似闪星，鸭绒丝绦如蟒盘。 水晶草履紧紧踏，青锋宝剑锃锃亮。 胸中口诀无穷妙，腹内经伦鬼神惊。 却说徐宸整顿衣衫，束紧了宝剑，去洞外骑了赤眼龇牙兽，拍一拍头顶，这兽自然灵通，顿时四只脚下祥云飞升，乘着风来到了云锦山界，徐宸在兽上俯视山界景致，才见得一座好山！怎么见得： 祥光瑞霭，彩雾香氤。奇花妙草，古松青柏。春时花香卷鸟语，夏至蝉鸣携清风，秋来红叶伴落樱，冬季瑞雪铺寒梅。怎见得春时花香卷鸟语？百花齐放，碧草芬芳。拂堤杨柳态睥睨，南归春燕衔新泥。怎见得夏至蝉鸣携清风？艳阳高照，火席大地。聒噪深林蝉高鸣，幽邃低谷泉凉泞。怎见得秋来红叶伴落樱？秋水长天，落霞孤鹜。风拂叶落漫山红，瓜果传香沁心通。怎见得冬季瑞雪铺寒梅？寒风侵骨，漫漫飞雪。如席飞雪落天山，一枝红梅来入眼！ 这徐宸观赏山景多时，心里赞叹真是一神仙去处。说不了，那龇牙兽早早落下云头来到了祖师茅庵外边，徐宸下了龇牙兽，进得庵堂，见师傅蒲青子与张祖师高坐庵堂，徐宸翻身下拜道：“弟子见过师傅，师叔！”祖师笑曰：“快快请起！真个是一清俊少年耶！”徐宸欠身道：“师叔取笑了！”这边蒲青子道：“徒儿，传你来是有一要事教你完成。”徐宸道：“但听师傅吩咐。”这边师祖道：“事是如此，因我门下弟子伯谭逆行师命，现已被我逐出师门，奈何这畜生在文坊镇作孽伤天害理，故而欲命你下山将这逆徒正法！”徐宸道：“不想师弟竟转入魔道，可叹可叹！”蒲青子笑曰：“此乃天意，也是他命中注定，我等不可强求也！你速速准备，即刻下山启程，早日完结回转山林才是！”徐宸道：“领师傅法旨！”蒲青子怀里拿出了穿云链与束魔索道：“这两件法宝，链者可配合你青锋剑使用，索者可捆缚一切有道术之人，你需多加小心！”徐宸谢了师傅，正要走时，师祖叫住，徐宸道：“师叔还有何吩咐？”祖师拿出了定影镖道：“此宝乃是我镇山法宝，想必你伯谭师弟定然仗我教他掠影秘学肆意妄为，若到时对你不利，你可用此镖定了他影身，就可破他法术也！”徐宸谢了祖师，起身出茅庵骑了龇牙兽拍拍顶门，腾空下山而去。噫！这才是那： 多年修炼成仙道，二师赐宝除顽劣。 可怜伯谭枉修行，终归鲜血红青锋！ 单讲徐宸骑着龇牙兽，须臾就到了文坊镇，在一林子里下了坐骑，在龇牙兽耳边道：“你可在此别过我，待我回山时传哨唤你，你就来此接我！”这兽自然灵通，摇摇头，抖擞精神腾空返回了三清山不题。 且说徐宸来到一家客栈，当夜在房内正要卜算这伯谭安身之处时，忽然听后院马厩有人私语。徐宸起身下床，起土遁咒语跳在院中，顷刻到了后院，躲在一矮墙后窃听。─────这也是天数注定伯谭作孽害人，理该伏诛，原来这私语的二人正是那伯谭与李富贵妻子，只见伯谭道：“银两可曾带够？”李富贵妻子道：“够了，此乃我全家积蓄，还望你放了我丈夫！”伯谭道：“这个自然。”说罢，一手接过了银两，一手怀里掏出一小瓦罐，正要递给李富贵妻子时，徐宸跳出矮墙笑曰：“善哉！游方术士路见不平特来拔刀相助也！”伯谭大惊，怒斥李富贵妻子道：“你允诺过不告诉他人，既然如此，你丈夫性命休矣！”说罢，起了土遁遁去，这一边惹恼了李富贵妻子，那妇人哭泣跺脚道：“你这术士，早晚不现身出来，可可这时候出来坏我事耶！”说罢，在马厩埂上抓一根马鞭来抽徐宸，徐宸笑曰：“阿嫂，我乃三清山巉乌洞蒲青子门下弟子徐宸，特奉师命来此铲除我道家叛逆，你怎么不来拜谢反而怨我耶？”那妇人才知是仙人来到，忙倒地下拜道：“不知是神仙来到，我丈夫被那人施法摄去了影身，勒令用银钱来赎，我今夜特地来此交易，不知神仙来助，方才由于情急，还望仙人莫怪，还救我丈夫为是！”徐宸笑曰：“阿嫂不需多礼，且告诉我你是何方人士，我一会除了他，救你丈夫来会你耶！”那妇人大喜道：“我乃东街富贵布料店店主李富贵之妻也。”徐宸听罢道：“阿嫂快快回家，等候我来便了！”那富贵妻道：“仙人莫怪我多嘴，那人已逃走，你如何去追？”徐宸听言大笑道：“阿嫂你哪里知我道家神力，见他使土遁遁去，只要用了此法，我便可顺藤摸瓜也！快快回去，候我来就是。”那妇人似信非信，点头允诺而去。 却说那徐宸顺伯谭土遁痕迹，也用土遁来追，须臾就追在身后─────诸位看官，你道他怎么如此之快追到？盖那祖师乃是蒲青子师弟，道法自然比不得蒲青子，所教门人伯谭自然法力比不了徐宸，那伯谭土遁可日行五百里，徐宸土遁可日行千里，这段路程自然须臾追到不题。且说徐宸早早追到了伯谭，伯谭见身后有人追来，知道他乃是有法术之人，忙进了黑雉鸡陶瓷作坊，徐宸随后进了作坊，见瓦罐陶器琳琅满目，突然伯谭握一根铁棍恶狠狠道：“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来涉此一干闲事！”徐宸笑曰：“道兄不必恼怒，我乃三清山巉乌洞蒲青子门下弟子徐宸，奉云锦山祖师之命来除你这丧德之人！”伯谭心里忖道：“原来是蒲青子门人，想必法术必定高明，所谓后下手遭殃，待我一发制人才是上策！”想罢，提铁棍望徐宸头顶打来，徐宸怒道：“你这狂徒，按学道辈分，你也该叫我师兄，怎敢欺我！”说罢，挺青锋剑架住了伯谭铁棍，二人拉开阵脚，在屋中一场大战： 青锋剑快，生铁棍沉。伯谭欺心，徐宸生怒。棍硬生生照头打来，剑亮晃晃劈面架住。两家今交手，各自为己任。一个是云锦茅庵逐门客，一个是巉乌洞里成功士。棍照面挥不留情面，剑往心刺不由分说。两只猛虎来夺食，一双恶龙戏珠去。 话说二人打斗数十回合，那伯谭逐渐招架不住，跳出圈子，念起咒语，要使掠影秘学来掠徐宸影身，徐宸见他念咒就知他要施法来夺影，忙掏出祖师法宝定影镖，口中念念有词，祭在空中叫一声“去！”那飞镖果然神奇，落下地按五行分布钉在伯谭身后影身之上，那伯谭不知这宝贝，念咒驱影出身，半晌毫无动静，伯谭大怒道：“使甚么法破了我神术！”一时间怒火中烧，抓起铁棍又来打，徐宸又祭起了束魔索捆了伯谭，提了青锋剑来取伯谭人头，那伯谭虽然被捆，但法术仍在，使“九转神功”，那人头砍下又重新长回，徐宸见杀不了伯谭，忽然想起师傅所赠法宝穿云链，忙祭了神链穿了伯谭“琵琶骨”，用了此法，任何法术再不能用，徐宸挺了青锋剑，手起剑落，可怜伯谭这多年学道士，顷刻间魂魄俱散！ 话说那徐宸取了伯谭人头，在作坊里把囚禁身影瓦罐全部打碎，放走了数百影身，徐宸心想那李富贵影必在其中，因此也无需面见那妇人，一时间收拾一切，用布裹了伯谭人头，借土遁到了那片山林，打一唿哨，那龇牙兽果然来到，徐宸大喜，上了龇牙兽回转蒲青子处复命。 却说李富贵妻子当夜见一黑影从门缝而入，一时间李富贵复原如初，才知那仙人果然灵验，富贵醒后，妻子把一切说于富贵，富贵大喜，夫妻二人在院里焚香谢神人相助。从此以后，掠影之事不再发生，人民自然安安乐乐。 噫！诸位看官，看了此事才知宅心仁厚方能有所作为，看那伯谭虽然天资聪慧，但心怀鬼胎，安能决胜千里？为人处世还需老实本分，无需得那横财，利字旁边乃利刃，君子爱财需正取！ ——完 ──────────────────── 注释： 1.九转神功：据说盘古大神元神三分之后化作三清，三清同样得到盘古大神的记忆，九转功就是盘古大神的修炼功法，后来成为道门的镇教神功。相传九转功夫其中一门就是头身分开而不死。 2.琵琶骨：为三角形扁骨，贴于胸廓后外面，介入第2至第7肋骨之间。可分为二面、三缘和三个角。腹侧面或肋面与胸廓相对，为一大浅窝，称肩胛下窝，背侧面的横嵴称肩胛冈。冈上、下方的浅窝，分别称冈上窝和冈下窝。肩胛冈向外侧延伸的扁平突起，称肩峰与锁骨外侧端相接。上肢下垂时经肩胛骨下角所作的垂线为胸部标志线。后边所说的穿过琵琶骨指的是穿琵琶骨可以封住人的武功，使其有力使不上，一身武功无法施展，作用仿佛与没有武功一样。 3.唿哨：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吹，发出尖锐的像哨子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