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便是神
娄星聊发少年狂，决计去巡视县治下的百姓。 西城直属县治下有三个较大的村寨。 一个是仓山驿，位于西城西北二十里，以前高原行商经常在此处歇脚。二皇子到贺州后，讨伐高原虽然屡战屡败，但是由于连年征战，修了便于车马通行的栈道，所以现在行商几乎不再走这条道。 另一个是寒水寨，西城朝东方向是连通贺州城的官道，一路尽是高山峻岭，山匪众多。临近西城距离官道数里处，深山脚下的寨子便是寒水寨，山上群山环抱着一个巨大湖泊，湖水清冷，深不见底，从山顶生成一条溪流，一路汇入虞江中。寒水寨依山傍溪而建，聚集了上万人，也分不清其中几多是山匪人家。 往南是驼背村，是连通西城下辖其余三县的必经之道，没有官道，这几年村子里的人很少出来，所以小道也早已隐没，没人带路容易迷失在群山之间。 娄星选择先去驼背村探查，方便以后打通三县道路。 目前府衙总共就十多个人，管着整个西城，人手明显不够。王雄在忙着招人，刘浩需要管理税务，手下分不出人手来，最终只叫了邱柱同行带路。 两人在酒楼吃完早饭，裹上几个馒头做干粮，正要走，娄星看到赵溪扯着自己包裹不撒手，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知道她也想去，心下一软，便带上她要她做笔吏，引得她欢呼雀跃，一行三人就此出发。 “柱子哥，我们不会遇到山匪吧？”赵溪边走边问。 “山匪主要抢劫行商，聚集在贺州城那边，这边百姓太穷了，山匪也不来的”，邱柱道。 “噢。哥哥，你知道驼背村来历吗？”赵溪一路显得格外活泼，说个不停。 “驼背村种着许多果树，附近地名多以果树命名，如桃子林，青树坪等，但是这些树都是老树，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很少再开花结果，这些果树又尽数长得弯弯曲曲，像驼背的老人，所以这一带对外统称叫驼背村啦”，赵溪生长在西城，叽叽喳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来给娄星听，脚步轻快，偶尔采采路边野花，也不觉得累。 邱柱话不多，偶尔插上一句嘴，抽出朴刀在前面认真开路。就这样翻了几座山，几人相处倒也十分融洽。 闲聊间，天边炸起一个惊雷，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抬头望天，只见天边乌云翻涌，现在才是正午时分，厚重的云层已经把天压得黑了下来。 “大人，马上要下雨了。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是桃子林，那里就有人家，不过我们应该赶不及了。我记得这山上有个山神庙，能避雨”，邱柱加快脚步往前赶，娄星牵了赵溪，在后跟上。 不久，一座残破古庙映入视野，院墙早已倒塌，院子里杂草丛生，与院外连成一片。 几人刚进庙，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是一声惊雷，震得庙里腐朽的柱子嗡嗡直响，孔洞里兜住的一些灰尘沿着柱子嗖嗖滑落下来，紧接着便听到大雨噼噼啪啪的敲在了屋顶瓦片上。 邱柱拿出火石，生了一堆火，庙里亮堂起来。 赵溪上前对着神像拜了拜，看着各种物体在火光映射下投射出的暗影，宛如活物一般跳动，心中害怕，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回到火边蹲着。 娄星看见台上供奉的神像，体表斑驳褪色，多处破裂，但头生犄角，却是龙王模样。 “柱子，这明明是龙王庙，你为什么说是山神庙？”娄星问道。 邱柱挠了挠头，一副我没有文化怎么了的样子。 娄星无奈，也不纠结，反正自己也不信神。走到庙门口，看屋顶雨水瀑布般倒挂而下，地上已是一片汪洋，卷起残枝枯叶向山下流去。一时半会是走不了了，只得回到火边坐下，三人借着火光，打开包裹，啃起馒头。 “这雨也太大了”，娄星接过赵溪递过来的水壶，灌了两口。 赵溪偷瞄看见，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那是自己刚对着嘴喝了的，哥哥这算是亲了自己嘴了吧？见娄星把水壶递给了邱柱，伸手来不及阻止，那莽汉已经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俗话说大水不冲龙王庙，大人不必担心”，邱柱道，看见赵溪伸手，便把手里水壶递给她。 赵溪哼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 “还用你说，这庙地势这么高，怎么可能淹死你”，赵溪气嘟嘟的道。 “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娄星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这妮子吃火药了？刚刚还柱子哥前柱子哥后的。赵溪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又不想认错，对着邱柱哼了一声，做了个鬼脸。 “大人信神吗？”，邱柱呵呵一笑，也不在意，岔开话题。 娄星看向龙王像，雨水从破烂的屋顶落下，滴滴答答的落在龙王像上，在这被世人遗忘的角落，这位龙王无声的承受着雨水摧残，岁月侵蚀。一代子民一代神，神也会随着信仰陨落吧，终究谁也超脱不出这生死轮回，那这神便也不算神了吧。 想起在山崖见过的那具雪白的骷髅，他曾经应该就是这世人眼中的神吧？又想起如雪中仙子的白姬，那御剑飞行的身姿，她就是游历世间的女神吧？没来由的有点害怕她也会老去，也轮回消逝在这岁月里。吐了口气，悠悠道：“你问的是哪种神？我以前不信，现在觉得，神不过是更强大的存在罢了。有一天，我死了，百姓念我的好，给我立个庙，我便也就是神了。” “哥哥，这样说是对神明不敬，不好的”，赵溪急忙劝道。凡人怎敢跟神明比肩？ “哈，哪有龙王爷在山上盖庙的？这一定是山野精怪盖的庙，借龙王爷的名，吃人间香火，你要小心了，你拜了它，它晚上就会来找你”，娄星吓唬她。 赵溪不敢说话，依偎过来，搂住他的手臂，指甲掐进他的rou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