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初星

    竹轩开门时我身边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身体的东西。

    他惊喜地看着我，很快地关上房门，过了一会儿一只手拿着一个浴袍从门外伸出来。

    我惊魂未定地跑上前去一把抓过浴袍，将门完全关闭。

    穿上浴袍后，我打开门，竹轩背对着我站在门外。

    “你……没看到什么吧？”

    “咳，你穿好了？”

    “你可以转过来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醒啊。”竹轩转身看着我，摊开双手以示无奈。

    “所以你都看到了？”

    “你醒啦，我的爱徒！”奥利朝我小跑来，接着用力地拥抱了我。

    “哎呀，让我看看我的徒弟恢复好没有。”

    说着，奥利便把手放在我的脸颊两边，左右轻轻转动着我的头仔细端详。

    “很好，就是瘦了一圈。”奥利看完后说。

    “那就去吃点东西吧。”竹轩说着，就准备转身。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我吃力地将手按在竹轩的肩膀上，哦，别误会，不是伤口没有愈合，纯粹是竹轩高出我太多。

    “什么事情？”奥利两眼放光，一副吃瓜的姿态看着竹轩和我。

    “他……他刚才……”

    “啧，你也看过我的啊，现在两不相欠了呗，大惊小怪的。”竹轩佯装正经地说。

    “哦，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什么。”奥利挥了挥手，表示对我们谈话内容的不屑。

    “什么意思？”我迷茫地看着奥利。

    “是竹轩把你放进的医疗舱，所以其实是他帮你脱的衣服。我以为你知道，因为当时竹轩说你已经醒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为什么不让安妮来……”

    “拜托，当时情况那么紧急，谁还来得及考虑这些问题啊。”竹轩为自己辩解到。

    “可是你也不能……”

    “徒弟，这个我就要替我兄弟说两句了啊。当时的情况确实很紧急，我们还在被SAVIOR的人追，真的没想那么多。”

    “是啊，这么说来，你还得谢我吧，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竹轩耸耸肩，将一只手搭在了奥利肩上。

    “我？谢谢你？”

    “不用客气，都是队友。走吧，去吃点东西。”竹轩将搭在奥利身上的手抽回拍了拍我的后背，转身走去。

    我换好衣服，跟着奥利和竹轩来到室外，我们从一个小别墅中走出，别墅外是一片修建整齐的草坪，一条可以并排走五个人的石子铺开的小道从屋外延伸到马路。马路两旁间隔有序地种植了一些行道树，顺着马路走下去是一个平缓的斜坡，路上的车辆很少，大多车都在屋顶上空行驶。有几个小孩在马路上骑着陆地自行车相互追逐，马路边沿有人穿着运动服跑步，还有一些人溜着我从未见过的生物，我猜测那应该是他们的宠物。

    我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享受过和煦的阳光，走在这片生机勃勃的道路上，赏心悦目的绿色、和谐温暖的场景让我感觉自己置身在梦里。

    我欢快地走了一会儿，马路两旁的社区房变成了一家家商店，这些商店非常独立，它们都有拥有自己的小庭院，大多用栅栏围起，但栅栏大门是打开的。这些栅栏上都被藤蔓和鲜花包裹，像是童话贩卖屋，颇有一种梦幻的色彩。再往前走，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坪，草坪中间是一个神似时间沙漏的建筑，看起来像是用白色的铝板打造，沙漏外部有一条从头蜿蜒到底部的缝隙，缝隙里长满了树叶、藤蔓，这些绿植中间开满了白色的盛开的花，看起来有些像玫瑰，但比玫瑰更大。整个沙漏漂浮在空中，距离草地大约有两人高，但意外的是，被沙漏建筑遮挡的草坪仍然生机勃勃，没有任何枯萎的迹象。

    奥利领着我俩来到草坪的一侧，一个悬浮阶梯在我面前一直延伸到沙漏的中间位置。我们走上阶梯，意料之外这些阶梯并没有因为受到重力影响而摇晃，它们异常平稳。

    走到沙漏内部后，是一个椭圆形的平台，平台外围是露天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半圆弧的前台桌，这张桌子反射着屋外太阳的光线，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灰是黑。奥利径直走进一部电梯，电梯停留在8层，出来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露天的圆形天台，走过两道玻璃门转过一个拐角，眼前俨然是一片童话世界，目之所及都是我叫不出名字的各色鲜花，它们盛开地漂亮且随意，随着我的移动，不同的花香涌入我的鼻子，偶尔还有一些美丽的昆虫停留在花上。

    这时我看到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上坐了几个人，才发现就是救赎者小队剩下的成员，他们见到我后一一拥抱了我，威斯热烈的拥抱差点让我又要回到医疗舱。

    服务员的上菜之前，奥利给我讲了我晕倒后的来龙去脉。

    奥利的jiejie从赵亭身上拿走的卡是解禁奥利激光屏障的磁卡，她确认赵亭已经无力回天后，赶忙来到奥利的房间将奥利放了出来，奥利出门时却看见赵亭和S集团的人马打得不可开交，趁着两方交战如火如荼无暇顾及时，奥利看到了昏倒在地的我。此前竹轩和莱卡因为等了我们许久，于是决定前往我给竹轩发的定位的位置，恰好这时竹轩和莱卡碰上S集团的人强行闯入了赵亭的地盘，两人猜测我们应该也在附近，便鬼鬼祟祟地跟在S集团身后走了进去。幸运的是，竹轩和莱卡很快地来到三楼并发现了奥利和我，但不幸的是，S集团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我们的存在。S集团分散出几人对我们展开了攻击追捕，竹轩和莱卡当机立断要求奥利带着我先离开，两人牵扯住S集团的脚步，奥利把我带到了建筑的地下通道。奥利确认场地安全后为了查看我的受伤程度尝试唤醒我，随后他按照和竹轩、莱卡的约定将飞船驾驶至建筑外的道路上。奥利带着武器冲了进去，最后顺利逃脱到飞船上。

    而安妮、安特多、瓦可那和威斯这边也在一天后遭遇了S集团的围捕。幸而飞船离实验基地很近，他们发现入侵后通过实验基地的紧急出口逃出回到飞船，此时刚好碰上回到飞船的我们。竹轩将我放进医疗舱，飞船驶离撒旦星，但是不依不饶的S集团仍然紧追不舍，我们寡不敌众，飞船受到一定程度的损害，为了避免被追捕，便当机立断决定跳跃至初星，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星球，也是奥利出生的星球。

    “那这么说来，我在医疗舱里感受到的震动是被攻击的时候产生的？”我问。

    “是啊，后面竹轩意识到后就去医疗室打开了悬浮系统。别的不说，咱们小竹子是真的细心啊。”莱卡挑挑眉。

    “莱卡，你如果再喊一次这个名字，我发誓下次起飞的时候我会把你扔出去。”竹轩朝莱卡丢去一张餐巾。

    “等等，我还想问一下，S集团是来找谁的？为什么要找我们？”我仍然处于懵的状态。

    “你窃取了母巢的数据，早就把你锁定了，加上之前竹轩和安妮去SAVIOR星球借了磁英，随后你消失在回航的飞船上，用脚趾都能想出来你和谁在一起。”安特多喝了口水。

    “确实，何况阿法失事的消息SAVIOR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要抓我们也是想知道里特钻的下落。”奥利补充到。

    “说到里特钻……我想起赵亭一直在问我里特钻的消息，他似乎知道点儿什么……”我说。

    “赵亭？那个毒品贩子？话说我一直想问，你和奥利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赵亭到底是谁？他们又怎么知道里特钻？”莱卡问。

    “这件事怪我。”奥利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瓦可那轻抚着奥利的后背。

    “我来到阿斯摩丢斯后不久，撒娜就发现了我。古拉，你见过的，那个在赵亭身边的女人，就是我的大姐。她给我发消息，希望见我一面。老实说，这几年我确实很少联系我的家人了，但是我非常奇怪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撒旦星，于是我骗了你说要去买点东西。我见到她时，我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她一边应付我，一边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去费格尼厄布塔那里。一开始我没有说实话，但是她直接问我是不是去寻找费格朗明的下落，又问我之前是不是带着里特钻去找过他。我不打算对她隐瞒，于是告诉了她实情，我想带她离开撒旦星，但是赵亭却出现了。我以前和赵亭打过一些交道，于是很快就认出了他。赵亭生性残暴，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我很惊讶撒娜竟然和他在一起，我想问出原因，但是赵亭一直问我里特钻的下落。我反复告诉他们我并不知道，他们却把你当做把柄。接下来的事，你们也就都知道了。很抱歉，古拉，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

    瓦可那摸了摸奥利的脑袋，我从未见过奥利如此愧疚的神情。

    “奥利，听我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但是有件事你确实做得不对……”

    “我知道，古拉，对不起，我……”

    “不，你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你教我的训练没有任何用，我本来可以救了你之后全身而退的，但是我朝着两人开枪却根本打不中！”

    听到我一本正经地指责奥利，大家哄堂大笑起来，莱卡和安特多拍打着奥利的背，嘲弄奥利是一个不合格的老师。

    “这可是你的第一个学生，奥利，依我看以后还是交给我和竹轩吧。”莱卡哈哈大笑。

    “你们以为你们把安妮和安特多训练得很好吗？”奥利佯装生气地反问。

    “至少，我想我可以打中那两个人。”安妮摊开手，和安特多对视一笑。

    竹轩满意地冲着安妮挑挑眉，将手肘搭在了安特多肩膀上，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战果。

    “我知道了，古拉，那么后面的训练我不会再放水了。”奥利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莱卡和竹轩。

    菜依次上桌，很久没吃到这样好吃的饭菜，我大快朵颐地享受着。

    “对了，奥利，撒娜和赵亭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jiejie会投靠他？我记得你当初给我说过你的jiejie们都在初星星际政府工作，她为什么会和一个毒品通缉犯扯上关系。”竹轩边吃边看向奥利。

    “我也很奇怪，所以这次回来我也是想搞清楚这件事，吃完饭后瓦可那跟我回一趟我mama家，你们在这边等我们的消息。”

    “还有就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把里特钻给费格朗明的事情那么多人知道？”竹轩又抛出一个疑问。

    “之前费格朗明的留言就说过自己被监视了。”安特多用餐巾擦了擦嘴。

    “那也只会是平行政府的人，如果平行政府发现SAVIOR也在监视费格朗明的话，以他们的风格是不会坐视不管的。”竹轩摇摇头。

    “是的，而且如你们所说，S集团和赵亭的人开战的话，那么很明显他们两方绝不是合作关系，可能是敌对或者只是偶然。现在除了S集团、赵亭和平行政府都知道这件事，这说明什么？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知道里特钻的事情吗？费格尼厄布塔知道吗？费格朗明又究竟要去哪里？如果费格尼厄布塔知道，他会帮助费格朗明顺利到目的地吗？”我将我脑海中的疑问也一股脑抛出来。

    “嗯，确实，这些都要打上问号。我们甚至都不知晓费格朗明现在是不是还活着。”竹轩低沉地说。

    “奥利，你说你和赵亭打过交道，你对他了解多少？他是自己单干还是背后还有人？”安妮也转向奥利问到。

    “不，他不是单干，就我所知，他身后确实还有人，但是具体是什么组织或者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不仅贩卖毒品，也贩卖一些武器。之前政府工作时我的同事接到一个和他相关的任务，那次突击任务我没有参与，但是一个特工回来告诉我，赵亭侥幸逃脱了，他还说跟赵亭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坐在飞船里始终没有现身，他们怀疑是赵亭的上级。后面在一次缉毒任务中，我遇见了赵亭，那个案件和赵亭没有直接的关系，加上当时手上没有任何证据，和他周旋一会儿后我不得不放他走。我在跟踪他的过程中发现他在一次通话中对对方的人唯首是瞻，但是因为没有逮捕令，后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我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安妮说：“你说赵亭那次侥幸逃脱，有没有可能是政府中有赵亭的内应，所以他才可以逃脱？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赵亭知道里特钻的事情。”

    “有这个可能，但是并不确定，如果要知道确切的信息，我们得把那次案件的详细报告调出来看一看才行。但是这些案件一般只会留纸质档，就是为了避免黑客窃取信息。”奥利说。

    “说到政府，你上次让古拉装的监听有收到什么信息吗？”安特多问。

    “没有，我连续监听了两天，后面就没空了。那两天他们都在分析费格朗明可能去的地方，对了，他们好像发现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别人在找费格朗明，他们似乎在行动中碰上了一组人，但是不确定是赵亭还是SAVIOR的人。”

    “你回家之前先把电脑给我，你和瓦可那先去办事，我来负责接下来的监听工作。”安妮说。

    “没问题。还有就是费格朗明的密码盒你们打开了吗？”

    “唉，别说了……虽然看起来像是数据密码，但是实际上只是机械密码箱，我没有办法破解。”安妮叹了口气。

    “唉，我还说破解了可能就知道他去哪里了，现在费格朗明的处境非常危险，说起来还是我们的里特钻造成的。”莱卡也跟着叹了口气。

    “费格朗明那么聪明，他肯定有自己办法。我有一个猜想，虽然有些不着边际，但是我觉得费格朗明可能去找我的母亲了。”我说。

    “你的mama？”所有人除了竹轩都一脸疑惑地看向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从未将我母亲的事情告诉他们。我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竹轩，他看着我，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我将来龙去脉都给众人解释了一遍。

    “这么说来，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瓦可那听完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我的猜想表示附和。

    “但是……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古拉，我的意思是，费格朗明确定你的母亲还活着吗？”安妮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安妮。其实我也不知道关于我母亲的情况他还知道多少，所以我说这只是一个猜测。”我说：“至少算是一个方向吧……”

    “那你对你母亲的下落有头绪吗？”安妮接着问。

    我摇摇头。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启发者这个组织。安妮，你回头查一查呢？”安特多说。

    “查不到的，我试过了。”竹轩说。

    我点头表示附和。

    “你和我根本不是一个量级，小竹子。”安妮轻蔑地瞥了一眼竹轩。

    “你信不信我……”竹轩拿起叉子，假装要和安妮干架，莱卡当着和事佬在两人中间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