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我们都不知道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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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由丹尼尔挑起论战足足持续了三天。 丹尼尔认为,先知是神所预定的先知,这不受任何影响,更不受任何约束。 在最初的时候,丹尼尔的支持者并不算多,可他靠着出色的辩才以及对神圣经典的熟悉和巧妙的引用,很快就引得无数人纷纷侧目连连点头,那些远道而来的精灵祭司们,也有不少人从原来的阵营倒戈,支持丹尼尔的言论。 连持反对态度的西兰,也不由地为丹尼尔的论述所稍稍折服。 但面对这种没有偏离神圣经典的言论,作为新规律园之首的西兰反而因为要保持公正,不好出声驳斥。 而当丹尼尔的论述结束之后,一位名为埃卢的精灵祭司率先站了起来,表示了自己的反对。 我必须要驳斥你,我的朋友。 在我的认识里,先知亚尔乃是因为登上高山,从而得到神的拣选。既然先知亚尔如此,那么先知诺恩也理应如此。 埃卢一向素有老好人的名声,此刻的言辞却很是严肃。 不,你所说的和我的言论并不违背。 丹尼尔不慌不忙,侃侃而谈, 永在的神通晓过去和未来,先知诺恩登上高山,仅仅只是表象,而实质是,先知诺恩早已经被神预定,正因如此,他才会登上高山。 换句话说,先知诺恩从出生起就是先知了,而登上高山,不过是为了与先知亚尔相对应。 当我们《第二先知书》的时候,我们能够看到,先知曾提到过那股不可推卸的力量,而那股力量只有可能出自于神,更是神预定先知的最好佐证。 丹尼尔的论述详略得当,又极为有力,引得不少旁观者纷纷点头。 跪坐在祭坛边上的西兰,也不得不为丹尼尔这番论述而惊叹。 埃卢俨然并无法接受丹尼尔的言论,在思索片刻后,他站起身来,提出激烈的辩驳: 先知诺恩感受到来自于神的力量时,是在他身处监牢之时。 这和你所说的,根本就对不上! 埃卢,先知只是没有注意到,并不代表不存在。 丹尼尔也站起身来,盯紧埃卢的眼睛,语调提高了些,驳斥道 在更早的记载里,先知就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内心动摇。 试想一下,先知为何会动摇? 难道芦苇会无风而动吗?不,不会。 先知的动摇,一定存在这一个外力,而在最初的时候,先知并没有察觉到这个外力。 埃卢脸庞涨红,他上前一步,辩驳道: 倘若先知不是倚靠自己的意志,得到神的拣选,那么,神为何要预定一位先知? 神施展祂的大能,将古言烙印在每个世人心中不就好了吗? 事实上,正因为神看到先知的意志,所以才拣选了先知,而古言,即是奖赏,又是使命。 丹尼尔俨然不同意这番说辞,他紧接着提出了自己的反驳,而埃卢也不依不挠,继续反驳丹尼尔的反驳。 信徒们在这激烈的争论之中,被分化成了两派,支持神预定先知的预定派,以及支持先知得拣选的拣选派,两派代表着不同的观点,这是教会史上最早记载的思想分裂。 会议越来越激烈,辩论不断升温变成了争吵,原本齐聚祈祷之声的新规律园,在大公会议之中,变成了喧哗之地。 人们在这里拥磊自己的学说,攻讦异心之人,人人都自以为自己拥护的是最接近神的真理,他们渴望通过严厉的论述和批评,来达成自身的目的。 在这场争吵之中,西兰没有办法去裁决谁对谁错,纵使他不支持预定论,可他也知道,预定论并没有偏离先知的道路。 因此,无论其他信徒们怎么询问他的意见,西兰总是沉默以对。 他不是先知,作为追随者的他不清楚哪一个更接近真理。 可西兰的沉默并未等来双方的缓和与拖鞋,在争吵到最白热化的时候,一向被称为老好人的埃卢与丹尼尔大打出手,他们抛弃了口舌间的辩论,对彼此拳打脚踢,企图通过rou身的辩论,来彻底说服对方。 冲突是怎么发生的已经不知情了,双方各有各的证词,埃卢说,是丹尼尔先扇了自己一巴掌,而丹尼尔则说,是埃卢先踢来一脚,将自己绊倒。
还好西兰及时制止,这才避免更大的冲突发生。 眼下的情况,西兰不得不进行一次最终的裁决,结束整场大公会议。 祭坛之前, 两派各自的支持者们屏住呼吸,盯紧那位先知的追随者,等候出一个回应。 作为门徒的西兰环视众人,他缓缓道: 诸位啊,我们都是神之子。 无论是‘预定论’,还是‘拣选论’,都不过是在凡人的rou眼去窥视神的奇迹。 先知曾说,神行在名为‘理性’的水面之上。 或许先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拣选是命中注定,还是自由意志。 当然,或许他知道,但他没有告诉我们,那么一定有他的理由。 支持‘预定论’者,说只有如此,神的大能才能彻底昭示,人与神的关系才能完全清晰。 而支持‘拣选论’,说先知乃是依靠自己,听凭神的感召,由此才登上高山,这才是正确的真理。 两派的支持者们凝望着西兰,在心中不安而焦躁,他们害怕自己的那一方被否决,并且希望对方的言论遭到驳斥。 西兰接下来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我知道,无论是哪一种,二者都是各有拥磊。 而作为门徒的我更能看清两者间的差别, 无论是‘预定论’还是‘拣选论’都不过是走在同一条道路上的分歧。 无论是反对,还是赞成。 我都看得到,不同想法的人很难被对方说服,谁都隐隐认为自己掌握真理,乃是遵从先知之人,是接近神的人,企图通过对对手的批评来昭示自己。 但事实上,我们都不过是站在审判席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去驳斥对方的言论,很多人都希望我作为唯一的法官,下达最后的判决。 而我,先知的追随者,我没有判决。 我一无所知。 作为旁观者的我,我只知道,我们都不知道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