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梦中对
柳思音见到张柯情绪连连波动，关心道：“你别害怕，只要你回到自己的梦里，就可以回去了。” “自己的梦？”张柯心头一片冰凉。 “一般而言，梦想体停留的地方就是它的梦。”柳思音解释道。 “不过，我没你幸运，我在自己的梦里孤单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遇到掌控者，他是我成为梦想体后遇到的第一个同类。” “我在掌控者的帮助下，学会如何走出自己的梦境以及经营梦境。终于我改造了自己的梦，使它成为梦想之境的一部分。” “走出自己的梦？”张柯若有所思。 “‘世人皆醉我独醒’，形容的就是孤独的梦想体。即使你刻意打造，梦中之人再真实，也是虚幻。只有走出自己的梦，和其他梦想体一起，才能远离孤独。”柳思音深有体触。 “像我现在一样？走出了自己的梦？”张柯问道。 “不，你和我不一样，但你和掌控者一样，可以不依托梦想之境，进入其他人的梦境。”柳思音羡慕道，“要知道，梦想体的梦境都会接入梦想之境，但陌生梦想体之间不会有联系。” “梦想之境，在哪里？”张柯心生向往。 柳思音指着脚下一条田野小径说：“它的尽头就是梦想之境。” 张柯顺着柳思音所指的方向望去，一条小径蜿蜒前行，穿透了远处的群山、截断了天边的河海，最终化作节节攀天的阶梯，直抵那颗高高在上的太阳。 “这真的是梦境！”张柯惊呼，画风突兀的场景暴露了这个世界的本质。 “不错，这就是梦境，除了你我，以及身后的流心花苗，其余的一切，都是虚幻。”柳思音一挥手，四周环境再变。 黑暗铺天盖地，吞噬一切光亮。 梦想之境所在的大日，仅剩一个黑漆漆的窟窿。 身后的流心花苗，四周有灰蒙蒙的光点笼罩，枝叶摇曳，沙沙之声不绝。 目睹如此反差，张柯呆住了。 “很难接受是吗？”柳思音声音微颤，“在我的梦境链接梦想之境前，我甚至还没有培育出流心花苗，你可以想象我当时是如何孤独！” “孤独么？我自然可以体会到。”张柯联想到自己孤身来到思想境的模样，比起柳思音，回不到人间境的张柯更懂个中滋味。 眼前深邃的黑暗，让张柯有所触动，这里，像极了张柯凝聚出本源之前目睹的场景。 不过，此处没有星念，也没有思想之渊。 灰蒙蒙的光点仿佛只为流心花苗提供养分，对柳思音不起作用。 “思音姐，这里如此荒芜，你在这里如何能提升自己？”独特的光点勾动张柯的心神。 柳思音指着流心花苗，解释道：“它们可以吸收梦境诞生的时光，结出的果实可以增强梦想体的实力。” “时光？”张柯的猜想呼之欲出。 “时光是维持梦境的力量，但梦想体无法掌控时光，只能凝聚梦想之种，汲取时光的力量，从而提升境界。”柳思音叹道，“梦境的时光源于凡界，因此梦想体不得不奔走于两界。” “这是一个新的世界啊！”张柯振奋不已，“在梦想体诞生之时起，梦境不再是现实的映射。” “时光虽然不能像星念那般直接增加思想本源，但是通过凝聚梦想之种汲取时光就能增强梦想体的力量。” 张柯问道：“思音姐，梦想体的境界如何划分？都有哪些能力？你如今是哪个境界？” 柳思音答道：“梦想体的境界有九，从一梦境到九梦境，我如今只是实力最低的一梦境，仅仅拥有最基础的凝物之力，三梦境以后，就会有凝心之力。” “凝物之力，就像这样。”柳思音一抬手，四周荒芜的景象又还原成皑皑云雾，巍巍青山的自然风光。 张柯望着眼前的一幕，一个问题盘亘在心头，挥之不去：思想境与梦境究竟存在何种联系？ 要说两者没有联系，张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毕竟前一刻张柯的本源还在思想境的思想体内，下一刻竟然穿透了其他人的梦境，而且梦境里的见识似乎都能在思想境中找到原型。 “思音姐，我能不能学习这种能力？”张柯忍不住发问，心中早已亮敞，与其浪费时间考究两者的不同，不如去珍惜这次突然的机遇。 柳思音闻言一笑：“每个梦想体都会啊，区别只是凝聚之物的层次不同而已。对于一梦境而言，梦想之种就是极致了。” 张柯郁闷了，他自然知道梦想体都有凝物之力，但他不是梦想体呀。 “等等。”张柯猛然反应过来，刚刚自己不是从柳思音处得到了一道封印梦术吗！ “思音姐，你还有其它梦术吗？”张柯可怜巴巴地望着柳思音。 柳思音犹豫了片刻，答道：“有，但我只能再传一道梦术给你，这是我自己领悟的，我叫它‘梦语’，它可以让凡界的梦想体相互交流。但它只是鸡肋一般的梦术，凡界之人怎么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梦想体？” 张柯并不挑剔，反而十分高兴：“思音姐，以后有机会在凡界见面，我就可以用它和你传音了。” 柳思音怔了怔，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好，我们说好了，回到凡界，你要来找我。” 柳思音一指落在张柯前额，将梦语术传了过去。 下一秒，张柯奇怪地望着柳思音，心想，怎么跟封印梦术不同，没有口诀，也没有用法？ “奇怪吗？”柳思音的声音响起。 “是啊！”张柯一开口就愣住了，对面的柳思音根本没有张口。 “梦语术可以直接听取对方的想法，这才是它鸡肋的地方，因为就算凡界人愿意与其他梦想体交流，也不愿意完全坦露自己的内心。”柳思音邪邪一笑。 “思音姐，你！”张柯气坏了。 “张柯小弟弟，便宜你了，你可是第一个能够听取我内心想法的人呀。”柳思音捏了捏张柯的脸蛋，手劲出奇的大。 “好疼！”张柯揉着脸，满脸绝望，“坏女人！” “不许说我坏话！小心我揍你！”张柯才冒出一个念头，就被柳思音出言警告。 张柯顿时垂头丧气。 对面的柳思音却是十分开心。 “这个给你。”柳思音往张柯手中塞了一个心形果实，鲜红如血，气味香甜。 张柯双手接住，十分意外：“流心花果实？” “嗯，它的功效不知比花苗好上百倍，那头臭蛇只会糟蹋东西。”柳思音恨恨道。 “流心花果如此珍贵，我不能收。”张柯推辞道。 柳思音一瞪眼：“把它吃了，我没让你收起来。” “啊？”张柯愣了两秒，“我不是要收起来。” “那就吃了它，现在！”柳思音居高临下盯着张柯，“你还这么弱小，怎么能帮我催生出流心花苗？” 张柯真想抽自己几个嘴巴，竟然被鄙视了，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接受对方的馈赠呢。 “谢谢思音姐。” 张柯仔细打量着手上这枚流心花果，才发现里面居然真的流动着鲜红的液体，像极了心脏里的血液，轻轻地嗅了嗅，那股甜味十分浓郁。 张柯凑近嘴边，大口一咬，想象中的汁液四溅并没有出现。 下一秒，张柯脸色骤变。 “咽下去！快！”柳思音在一旁催促着。 张柯闭着眼，喉头一松，一口果rou下肚，紧接着，一鼓作气，三两口就将两个拳头大小的流心花果消灭干净。 “哇，好苦！”张柯终于将憋着的话说了出来。 柳思音笑道：“要是我不在你当面，你一定把它吐了。” 张柯疑惑道：“为何它竟是苦的？我明明闻着它是甜的！” “在此之前你尝过时光的味道吗？你只是看到它的表面。”柳思音的话让张柯若有所悟。 “思音姐，我…” 张柯刚想开口，身上突然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柳思音捕捉到到张柯的表情变化，不解地盯着张柯。 一股澎湃的力量自张柯的腹部化开，源源不断地蹿入张柯的四肢百脉。 张柯的眼前，天地在变，在旋转，在缩小，面前的柳思音，也在一点点地变矮，直到最后，天地不再变化，柳思音仍俏生生地站在张柯身前，但光洁的额头只到张柯的鼻尖处。 “思音姐，你变小了？”张柯用手比划了一下两人的高度。 “怎么可能？”柳思音早就看呆了，张柯居然从一个三岁小孩瞬间长成一个二十岁的大男生。 张柯看着自己的双手，终于反应过来，不是柳思音变小了，而是自己长大了。 “嘿嘿，”张柯坏坏一笑，“思音小jiejie，这下我和你一样大了，你欺负不了我了。” 柳思音心头一跳，慌张地一挥手，一道铁索直接捆住了张柯，张柯瞬间无语了。 “咯咯，”柳思音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来，“哼哼，还以为你长大了变厉害了，还不过如此，你休想使坏！” 张柯也笑了：“思音姐，你不怕我了？” 柳思音点点头：“一时间真不习惯你现在的模样。” “那你能松开我吗？你下手太狠了。”柳思音刚才的出手毫不留情，一道铁索简直要将张柯绞成几段。 “谁让你胡说！”柳思音嗔道，才想出手，又顿住了。 “我决定了，从现在起，你要叫我思音。你要是还叫我姐，岂不是显得我老了？”柳思音振振有词。 “思音？”张柯苦着脸，“小jiejie，能不能先放了我呀？这都是你让我叫的呀！” 柳思音伸手一点，铁索立马消失不见，不依不挠道：“谁知道你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屁孩？” “思音，你是怎么凝聚梦想之种的？”时光的力量竟然直接促进了张柯思想本源的成长，这让张柯看到了增强实力的希望。 柳思音忽然沉默下来。 “张柯，你不属于这里！”过了许久，柳思音抬起头，语气出奇的平静，“掌控者曾经说过，时光是不会使梦想体变老的，它只会使梦想体充盈力量。” “你不能再接触时光，不然你会老死！”柳思音警告道。 张柯怔了怔。 “思音，我只想践行我们的契约。” “什么契约？没有了。”柳思音摇摇头。 张柯望着柳思音的双眸，有些出神。 “张柯，你应该离开了，我也要回归凡界了，梦境里的时间流速受流心花苗的影响，是凡界的十倍。”柳思音转身，声音依然平静。 “思音，你能告诉我，你在凡界的哪个地方？”张柯情不自禁地问道。 柳思音脚步一顿，没有接话，旋即消失在原地。 张柯十分失落，叹了口气，自嘲道：“我还是小的时候讨喜。” 望着四周逐渐陷入黑暗的环境，张柯将小夜从封印中解放出来。 “张柯，你卖龙求色！”小夜一现身，就指责张柯。 “小夜，送我回去吧。” 张柯疲惫的声音让小夜一阵迷糊，瞅着张柯落寞的模样，小夜难得地乖巧起来，俯下头颅，让张柯爬上来。 “张柯，你怎么长大了？死沉死沉的？”小夜载着张柯腾空而起，一路碎碎念叨。 在一人一龙消失不见后，属于柳思音的梦境才彻底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