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关外双花 下
主菜是酸菜炖大骨锅，架在桌子中间的火盆上，在炽热的火苗的催动下，烧的滚开，配菜是手抓rou配蒜泥酱油，还有一大盘切好的血肠、口条、酱rou、猪手、大肠等卤味。没人身边是一坛白酒，两个大碗，一碗装酒，一碗装饭。 主人座位上坐着的是双花——李翠花和刘兰花姐妹，客人主位上坐的是洒扫和尚，然后是老道诸葛元聪和少年诸葛云照。 “什么情况？”老道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啊。”云照虽然与和尚在一个屋里，但是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之前还要打要杀的，现在却围坐在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酸菜。 “各位，我提一个哈，都满上，满上。”大姐李翠花端起大碗，倒了满满一碗，“那个，咱们今天算是不打不相识哈，那个他和尚大哥啊，我们姐俩是有眼不识泰山，在这儿给您配个不是了，我们俩干了，你们随意哈。”说完豪爽的一口喝干一大碗，小妹刘兰花也跟着大干一碗。 和尚、老道、云照三人看的目瞪口呆，从没想过这女子也能如此大口喝酒，和尚倒是个豪爽性格，哈哈大笑道“你们姐妹俩果然爽快，来来来，我也干了！”说罢一大碗酒倒进嘴里。 “我也来！”云照见和尚如此豪迈，心生仰慕，虽然自己此前从未喝过酒，但是为表豪爽，便也一仰头干了一大碗酒，只觉得从喉头到胃里仿佛燃起了一条火线一般，虽然有万般难受，但眼前两个女子都面不改色，自己自然也不能退却，于是强忍着难受，大笑三声，叫道“好酒！”随后一头扎倒在桌上，人事不省，竟然醉了过去。 “这孩子……”老道一脸不高兴的说，“我去给他扶到房间里吧，内个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吃，我带两根大棒骨就行了。”老道见这关外的女子都如此健饮，即使这二人不是土匪也早就胆怯了，何况这关外的烧刀子都是烈酒不比江南的酒温润婉转，一杯下肚便如万把钢刀、一团烈火一般，何况这一大碗下肚，保准自己老命交代一般，见云照一杯醉倒知道正是个好机会，便要溜。 李翠花见老道想借机逃走，把酒碗往桌子上一摔，瞪大了眼睛喝道.:“你个老犊子，想溜是不是，把大棒骨给我放下，想吃就坐着老老实实吃。” 老道果然不敢动了，老老实实的坐下，端起大骨棒装模作样的狠狠的啃了一口，还不忘对扶云照回屋的小喽啰说一声“别睡炕头儿，那是我的。” 李翠花白了老道一眼，对着和尚一笑，继续说道“那个，我再提第二杯，老妹儿啊，来。” 刘兰花也端着杯站了起来，二人面色凝重，举杯向天，哭道“白老爷，十年了，您大仇终于得报，今日翠花和兰花，在这里敬您老一杯，您老在天之灵可以瞑目啦。”说罢二人跪倒在地，酒水洒在地上，向天拜了三拜，相拥痛哭。 和尚和老道二人早已看呆了，没想到这二人和十年前惨遭不白之冤的白老爷竟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老道呆呆的问了句“原来你们是白家的人？” 哭罢多时，二人擦擦眼泪，翠花嫣然一笑，虽然翠花身材粗壮，但胜在青春年少，而且眉眼也颇清秀，这一笑倒也算得上是梨花带雨，老道与和尚只当他是个彪悍女土匪，没想到这一笑竟如此妩媚，不由得看痴了，翠花道“让您二位见笑了”端起酒杯“我继续提第三杯哈，老妹儿啊，来给恩公跪下。”二人走到和尚面前又跪下了，突如其来倒吓了老道一跳，和尚更是不知所措，涨红了脸手足无措小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想伸手搀二人，却又想起自己是个和尚似乎不应该和年轻女施主有什么接触，不伸手吧又觉得让二人跪在地上甚为不妥，竟呆住了。 翠花和兰花二人，跪在地上满眼含泪道“恩公，您有所不知道，我们姐妹二人不是亲姐妹。” 老道在一旁道“一个姓李一个姓刘，当然不是亲姐妹。”李翠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老道不敢再乱说话。 我们姐妹二人原本是在黄土镇上流浪乞讨的乞儿，七岁那年白老爷心善将我们姐妹二人收到府里做个帮工的小丫鬟，那时候俺们姐们儿俩年纪小，不光不能干活儿，还需要分出人来照顾我们，白老爷从没嫌弃俺们姐们，后来白老爷家因为剿匪散了，俺们姐们又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了浪迹江湖，俺们姐们暗暗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给白老爷报仇，如果俺们没有能力报仇就嫁个英雄好汉，让我们夫婿给白老爷报仇，后来幸好遇到我们恩师交给我们二人一身武艺，等我们学成回来才知道那县官高升之后带着马匪远走他乡，我们索性就在马匪留下的寨子里住下来，打算给白老爷守孝三年然后再去闯荡江湖就算寻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两个大仇人，没想到头几天正好俺们去给白老爷祭冥寿突然发现那两个大仇人的人头躺着白老爷坟前，俺们姐们就跟着雪上的足迹一路追下来，这才追上恩人，没想到还跟您打了一架，还望恩公您老人家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俺们姐们儿。 说罢姐们二人给和尚磕了两个头，和尚大囧，赶忙一侧身，道“实不相瞒这事的确是我做的，但这等狗官我们江湖儿女人人得而诛之。” 李翠花道“恩公，我们姐们还有一件事希望恩公您能够答应。” 和尚道“二位也是忠义之后，若是把和尚我当朋友，以后请不要再叫我恩公，二位若有事让我去做，在下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二女大喜，翠花、兰花对视一眼，翠花道“老妹儿啊，我就说吧，咱们俩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美得跟仙儿似的，他不可能不同意”转回身来翠花又对老道喝道“老鳖犊纸，你来”吓得老道一口酒从鼻孔喷出，两道酒线如剑一般激射出来，呛得老道咳嗽喘息了多时才回复平静，但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却涨的通红，活像一枚大干枣，惹得在场四人大笑不已，老道也尴尬笑笑，笑罢多时，翠花才正色对老道说“老鳖犊纸，今儿俺们姐妹儿求你个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看行不，俺们姐们儿讲理不”老道讪讪一笑，心想，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讲的是哪儿门子的理啊。可是又不敢多言，赔笑道“讲理，讲理” 翠花道“讲理就行，那个你过来，今儿俺们姐妹儿求你个事儿。” 老道端着酒笑道“二位女大王，我也和这位和尚师傅一样，您二位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心里却想，想来也不能有什么玩命掉脑袋的事儿让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干，不放胡吹大气，说得大一点。 翠花一听老道决心表的如此给力，大喜，道“我就知道你这个老瘪犊纸是个痛快人，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这个女土匪，夸人也是老瘪犊纸，骂人也是老瘪犊纸，果然江湖儿女豪迈不凡，老道笑笑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刚要一饮而尽，听见翠花道“那个老瘪犊纸啊，你给我们姐妹儿二人做个见证，今天我们姐妹二人要嫁给这个人！”一指和尚，老道鼻子里又喷出两道酒剑来，老道和和尚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和尚更是大囧，“这。。。这。。。。”支吾不清，想这洒扫和尚一生笑傲江湖任意游侠什么大风大浪都曾见过，却从未有想过这儿女之事，今日突然这二女要嫁给自己却不知如何是好。 老道拱手笑到“恭喜恭喜，师傅大喜啊”和尚说道“仙长怎么也来消遣我，我乃是一个和尚，本就是不能结婚的。”转脸对二女道“我是个大和尚，要守清规戒律，出家人怎么能娶妻，而且。。。而且。。。而且还是一下娶两个。” “拉倒吧你，我嗦和尚啊，俺们姐妹儿早打听好了，你本来就是个庙里的扫地和尚，根本没有拜师，说好听的你是个和尚，其实你就是个假和尚，你头顶有没有烫戒疤，只要把头发留起来就行了呗。” 翠花说完，兰花接着道“就是，大师傅，咱们这宴席上您大碗喝酒大口吃rou的时候怎么忘记了清规戒律？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杀人无数，死在你这铁拖把下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那时候你咋不想要守戒律呢？” 兰花生性比翠花温柔，但是说起话来也温柔许多，但是字字在理境比翠花的蛮不讲理还要厉害许多。 “这。。。。这。。。。”和尚急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随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火辣辣的一条酒线从喉头烧到胃里，就像翠花与兰花那热辣辣的目光。 “二寨主，您这话说的有失公允了”老道见和尚被问的尴尬就接过话茬“洒扫师傅，他虽然喝酒，吃rou，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个好和尚，俗话说，万恶yin为首，这yin戒是万万破不得的。” 洒扫和尚如蒙大赦，不住的点头，“对对对” “cao你妈，老憋肚纸你给我把臭嘴闭上！”翠花性如烈火，要不是老道多嘴就说动和尚了，没想到这么一搅和和尚仿佛找到借口了，气的她对老道劈头盖脸一顿骂，就要起身去打老道，幸亏兰花见机不好一把拦住了翠花，吓得老道面如死灰再也不敢多言。 “刚才仙长说的有道理，万恶yin为首，但是我想说yin是恶事，但大师傅您是有道高僧，yin是指什么，您跟我说说”兰花问道 “这。。。这。。。”洒扫和尚一生除了年幼时和自己jiejie母亲说过话之外，和其他女人说话也就是问问路之类的，从未像今天这样尴尬，所以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加窘迫，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 “好，既然师傅不说，那我说说您看对不对，所谓yin乃是欺男霸女，嫖娼宿妓，而不是男女成亲，相交欢好，大和尚您说对不对？”彼时礼教严苛男女之事岂能如此随意说出来，兰花说出此话也羞得满脸通红。 和尚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既然大师不回答我就当您同意我的说法，那我再问您，我们姐们儿可是娼妓？” “自然不是”和尚回答。 “我们可曾胁迫您？” 当然胁迫了，老道心理暗想，却不敢直说出来。 和尚却不言。 “您不说话是说我们胁迫您了？真是可笑普天之下只有男迫女，还未曾听说女迫男。哈哈哈哈”兰花笑罢多时猛然收住，做恍然大悟状“这话说的好像也没错，你不就是我们姐妹儿抓紧进山寨来的吗” 洒扫和尚本就因为自己被这两个女子擒住而不快听兰花如此一说更加不悦说道“若论真功夫，也未见得就输给你们姐妹。”言下之意说上次输给她们，那是她们用的不是真功夫，原来上次在林中相见，洒扫和尚和云照以外二人是两头大熊，二人见他们俩人早就摆好了架势，以为是贪官，马匪的同伙，上来便打，云照虽然会猎人三式但是从没有临敌经验，上来便被翠花一个肘捶撞晕，兰花与和尚交上手就发现和尚的功夫绝非自己可比，只在刚交手时抢攻三招，那和尚见是女子便让了三招，三招之后兰花还是咄咄逼人，和尚便不再客气，略略施展便让兰花左支右绌疲于应付，翠花见meimei失势，抽出腰间的铁杆大烟袋揉身而上，姐妹二人双战和尚，兰花用的是小巧灵动的贴身擒拿技，但又与中原常见的擒拿功夫大有不同，中原的擒拿名家功夫随各有不同但是总逃不过缠打扭摔等几字决，而兰花所用的擒拿功夫不仅将这些诀窍发挥的淋漓尽致，更增加了戳眼，扇耳光，抓头发以及一些抓功，更有甚者偶尔还会有吐口水以及咬人，总之花样百出让人猝不及防，洒扫和尚武功路子本就是大开大合刚猛为主，原本对阵灵动精妙功夫时偶尔挨一拳一掌也不以为意，但是与兰花对阵却不得不顾及许多，那兰花变招迅速原本中平一拳，眼看和尚来架马上变拳为掌向上一撩，竟然是扇耳光，和尚侧身一躲，变掌为抓跟身进步往和尚脸上便抓，原本这些即使硬接对于和尚来说也无足轻重，只是日后若是传将出去还有什么脸面在江湖上行走，和尚纵身向后一跃，那兰花见连环三击未曾奏效，和尚却跳出圈外，猛地一运气，一口口水吐出，和尚正跃在空中，极难躲避，若是不躲势必被打中脸面，和尚无法只好凝神聚气，立时衣袂鼓荡，真气游走，大袖一挥，将那口水扇得粉碎，化成点点飞沫，却飞溅了和尚一头一脸，不过好在看起来这一招是和尚占了上风。 那翠花挥舞的铁杆大烟袋运用的是点xue镢，判官笔，峨眉刺等短兵器的打法，招式虽然比和尚之前交过手的点xue高手的精妙一些，却也不是什么神奇功夫，和尚自忖若要以一敌二也没什么太难，正在思考如何快速取胜，哪知翠花烟袋烟雾缭绕，红星点点，竟兀自燃烧，那烟雾呛得和尚连连咳嗽，气息断续，手上招数也慢了下来，更可气的是没错兰花抢攻，翠花在后面深吸一口烟，兰花退下之后翠花抢攻，一口浓烟喷薄而出，更加缠着不清，和尚从未遇到如此难缠对手，越大越是焦躁不安，继而头昏脑涨，一个不备竟被兰花一个近身缠大，整个身子如蛇一般盘扭住和尚，和尚早就被翠花的烟熏得迷糊，一个踉跄栽倒在地，翠花赶上连点洒扫和尚身上六处大xue，这才略略放心，得意道“小样，还寻思你有三头六臂呢，还不一样被老娘拿下” 洒扫和尚自出世以来从未落败的如此窝囊，心中早就不服，听见兰花旧事重提，大为恼火，猛饮一口酒嘿嘿一笑，道“若不是你那迷烟厉害，和尚我怎能落败。来来来，我与你二人再战三百回合，不，我一百回合不到定能打败你们。”狠狠一摔酒碗，猛地站起，直觉一阵头晕，顿时天旋地转晕倒过去。 老道大惊失色，“你。。你。。你们。。。” “放心，俺们姐妹儿还没有下作到在酒里下蒙汗药的地步，他啊，只是酒量太差。小样，还寻思你有三头六臂呢，还不一样被老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