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夜谈
当周茉莉把朋友一一送走，开着车回到家时，已经接近零点了。 她家境殷实，住在别墅区，因此看到自家一楼还亮着灯时，并不意外。 暑假以来，哥哥周扬每天都在公司帮忙，忙活到深夜十一二点时常有的事。 周茉莉倒车入库，完事后伸着懒腰进了屋，果然看到周扬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烤串坐在饭桌上。 “回来啦？关门轻点，爸妈已经睡了。” 周扬轻声打着招呼，眼睛紧盯着手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嗯，你才下班？” 明知故问的问候，无话找话的日常。 周扬递过一串烤牛rou，大块rou片上沾满甜酱，仔细看还能发现其上附着不少辣椒粉。 “刚把明天开会需要的方案弄完，回家路上买了点烤串，来一根？” 周茉莉小巧的鼻翼翕动，光闻味道已经感觉腻了。 她摆手嫌弃道：“减肥，不吃。” 周扬早有预料，抬手就把rou串塞进自己嘴里，边吃边含糊道：“不吃也没事，来坐会儿，我给你看样东西。” 周茉莉闻言，心里奇怪，周扬虽然是在自家公司帮忙，但活可不轻松。 干着文秘的活，整天还要在公司楼里跑来跑去，这十来天日均运动步数就没有低于一万过，要不是从眼线嘴里得知他确实很忙，周茉莉都要怀疑老哥把手机绑在狗身上刷数据了。 平常累得回家就睡的人，今天还挺精神。 周茉莉心里暗想，拖着疲惫身躯坐下，眼神犀利：“最好有事，小仙女的休息时间可耽误不得！” 周扬看着老妹捏紧的拳头讪讪一笑：“诺，听听。” 周茉莉接过手机，感受着手机上的油渍，不由脸色一变，血压飙升：“哥！能不能爱干净点，邋里邋遢可是会找不到老婆的。” 周扬浑不在意：“老婆有什么好的，有游戏好玩吗？” 周茉莉怒目而视，什么叫有游戏好玩吗，人和音乐是能比的吗？更何况自己还坐在这儿呢。 虽然是兄妹，但自己也是女人啊。 周扬意识到不对，急忙转移话题：“乔乔出了首新歌，不过没有正式版，只有视频录像，你快听听。” 新歌？恐怕就是《消愁》吧。 周茉莉用纸包住手机一侧，小心翼翼地点开视频，生怕油渍污染自己。 果然，周扬给她看的视频就是之前从朋友手机上看到的【《消愁》现场】。 周茉莉放下手机，看向自家老哥：“之前刚听到，听说出来有一段时间了，你想说什么？” 周扬擦了擦嘴：“感觉怎么样？” 周茉莉认真思考片刻：“很不错，旋律也足够抓耳，关键是歌词浅显但直击人心，只不过传播范围很小，十来天了才传到玉城……” 周扬打断她道：“你有没有一种感觉，乔乔好像变了个人？” 周茉莉迟疑道：“更成熟了？” 周茉莉和乔梁顶多算是好友，而这样的友情也是三年间偶尔出去吃喝玩乐培养出来的，严格说来并不如乔梁的枕边人周扬那么了解他。 只是在唱了《鱼》后，周茉莉隐约感觉乔梁比从前更加开朗得多，做事也沉稳了一些。 周扬摇摇头：“不是说更成熟，而是就像换了一个灵魂。”他认真回想假期前那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一个人可能在经历大起大落后性情大变，但总不至于连生活习惯也变了吧？” 周茉莉点点头：“比如？” “比如吃饭时候的习惯性动作，乔乔是左撇子，前段时间忽然用起右手来了，使得还很顺手；作息也和以前不一样，他从来没有在晚上11点前睡下的习惯，前段时间一过11点人就困得不行；还有饮食也不一样，他原来每天都要吃很多水果，午餐晚餐也以素菜为主，放假前却一反常态，能吃rou绝不吃素，甚至吃水果习惯也可有可无……” 周扬如数家珍般把乔梁的变化逐条梳理出来，说话间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卡顿。 周茉莉开始时还认真听着老哥的分析，只是听着听着，表情逐渐变得奇怪。 她看着周扬，心里有了一种古怪的即视感。 仿佛面前坐的不是哥哥，而是一个因女友情绪变化而不断脑补猜疑的小男孩。 想起刚才哥哥拿游戏和女人做比较的言论，周茉莉脸色变化不定，陷入猜疑与否定。 难道说，老哥一直不找女朋友，是因为喜好与众不同？ 那我老周家不得断子绝孙？ …… 周茉莉转头看向仍然在细数乔梁变化的某人，思绪飘飞，又想到了那个人。 如果对方是乔乔的话，也不是不行，有才华，两个人朝夕相处也算是有感情，还知根知底………… 周茉莉想着想着，嘴角一勾，露出一缕微笑。 磕到了磕到了，老周家的香火就交给我吧～！～！ 周扬刚开口时，还能听到老妹不时给出的肯定反应，只是说着说着，对方就没了声息。 他转头看去，只见meimei面色柔和地看着自己，嘴角带着一丝神秘又熟悉的笑意，笑得自己不自在。 在哪里曾见过这个笑呢？ 周扬脑海闪过这个念头，忽地从记忆角落中翻出那么一段年少时的羞耻经历。 曾经年少轻狂，请女同学看电影被父母撞个正着，当时的老妈就是这样笑着不说话，一切已在不言中。 自家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 周扬别扭地移开视线，不看meimei：“怎么了？” 周茉莉脸上的笑根本停不下来：“你是不是喜欢乔乔？说！丁忆甜是不是被你策反的！？是不是想趁乔乔心丧若死时乘虚而入？” 周扬大吃一惊：“你在瞎扯什么？！” 周茉莉一副我理解你的神色：“放心吧，我会保密的！” 你理解什么了？！ 周扬气急败坏，把手上的油向周茉莉身上一抹，语气中夹杂着一些窘迫：“早就让你少看些不正常的东西，现在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我们只是一起住了三年，熟悉对方的行为习惯而已。” 周茉莉挡住咸猪手，呵呵一笑，发出灵魂拷问：“是吗？那你知道我哪天来大姨妈吗？” 周扬一时语塞。 一个月有三十一天，meimei的生理期是哪天来着？一号？二号？还是三号？ 不记得了。 他整个人一片灰白，周茉莉则仿佛打了胜仗的老将军，露出一丝姨母笑：“我俩一起住了十多年你都没记住……放心吧，爸妈那边我给你顶住！” 两人的话题在周扬的溃败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