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开始的地方(二)
晨曦透过窗户轻轻飘洒在飞哥脸上,将他从浅浅的睡眠中唤醒。飞哥揉了揉眼睛,车窗外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正是特有的北国风光。他拿起手机欲拍下这绝美的景色与她分享,突然想起手机似乎是没电了。飞哥叹了口气,翻身下床,从包里找出充电线,轻手轻脚地在车厢窄窄的过道内穿梭。 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从车厢偶尔传出的细微鼾声中飞哥还是能知晓现在必然还很早,路过卫生间时,他从镜子中看见了疲倦憔悴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双眼布满血丝,还有两个重重的黑眼圈。飞哥算着时间,自己大概只躺了三四个小时,断然是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去见她的。但他又很担心,昨晚在车站没看见她,她是否赶上了车呢? 飞哥惴惴不安地给手机插上了电,重重按下电源键,他感到紧张,心脏陡然加快了跳动,他觉得全身的毛发似乎都竖了起来,正翘首以盼着手机开机的时刻。最终的结果令飞哥有点失望,她只给他发了两条消息:01时32分:“你到了吗?”;02时13分:“怎么不回我消息”。飞哥在座椅上呆了半天,他不断刷新着聊天框,退出又重新登录,但始终只有这两条简短的消息,孤零零地靠在一起。良久,飞哥迅速在聊天框敲下几个字,确定、发送,然后果断关上了手机,将它平置在窗台上。他把头埋进手掌里,松弛了紧张的神经。 05时58分:“手机没电了”。 飞哥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在软卧的过道间坐了个把小时。正对着他的包间门突然拉开,把飞哥和那人都吓了一跳。 “兄弟这么早呢?”那人缓了缓神,跟飞哥打起招呼。 飞哥尴尬地笑笑,指了指手机说道:“昨天晚上就没电了,早点来充电。” “哦。”那人冲飞哥点了点头,掩上门侧身走了,飞哥在门关上的一瞬还是看见了包间里熟睡着的那人的妻儿。 手机充满了电,飞哥又回去躺着了,窗外的景象慢慢从千里冰封的白过度到光秃秃的土黄色。飞哥又有了几个月前在学校等她消息时的不好的感觉,他闭上眼睛想睡觉,但车厢里的人都纷纷醒来了,耳旁充斥着他们活动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飞哥脑袋旁边微微震动了一下,挑动了飞哥好不容易趋于平和的神经。飞哥想起身去抓手机,却发现身体无比沉重,他试着动了动,然而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他试着叫嚷,却不能发声。飞哥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似乎被囚禁在了躯体里,丧失了使用这副身躯的权力,他明明清醒着,但又似乎很恍惚,他明明抓住了手机,却发现那是幻境……飞哥挣扎着,无形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很惊慌,过去的二十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突然,一阵急促的响声如一双大手将飞哥从溺水般的幻境中拽了出来,飞哥从床上猛地惊醒,直起身大口喘着粗气,他拿过手机,是她打来了电话。
“喂?”飞哥颤颤巍巍地接听,他惊魂未定,仿佛刚刚死里逃生。 “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很虚弱?” “刚刚好像进入了很多很多的梦境出不来了……”飞哥抚着胸口,和她讲述着刚才的遭遇。 “会不会是太累了?我看你给我发信息好早就起来了,你在哪我现在来找你。” 飞哥想起镜子里的自己,本想拒绝,等着到站了再和她一起下车,但他实在是太想见到她了,只有真切地看见她的脸他才会安心。 飞哥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跑到卫生间去洗了把脸,看了看自己如鸡窝般的头发,又用手沾了水顺着抓了抓。“小伙子还是挺帅的。”飞哥对着镜子满意地拨了拨头发,完全把刚刚不愉快的遭遇抛到了九霄云外。 火车上剩下的几个小时,飞哥和她有说有笑,他们看着窗外变幻的冬景,感受着祖国大好河山的雄伟壮阔、享受着青春的美好。飞哥在荷尔蒙的浸润下似乎有着无限活力,睡眠不足带来的疲惫被她的到来冲刷得一干二净,旅途的不快被抛诸脑后,此刻他只希望时间能够过得慢一点,火车能够跑得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