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识破
“有人要过来了。”程星宇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盯着叶宏博看了一会儿，“这次算你运气好。”他最终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 叶宏博坐在原地依旧惊魂未定，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敌人离开，只觉得自己大脑“嗡嗡嗡”一片空白。 “叶宏博！！！” 牧绍喘着气赶到，看见叶宏博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牧，牧绍······”叶宏博结结巴巴道。”“没事了。”牧绍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拉起。 叶宏博只觉得眼泪都快飙出来：“我差点就被他干掉了，幸好你来了，他知道有人来了，就先跑走了······” “对！他跑走了！！”叶宏博猛地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牧绍，你快去追程星宇，他，他杀了朱昂，快去！！！” “我知道。”牧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能跟得上我么？” “我会尽量。先不用担心我。”叶宏博勉强点点头。 牧绍最终没说些什么，转身便向程星宇逃走的方向追去，事情不能再耽误了，何况眼下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现在抓住程星宇才是最首要的。 “他已经完全不想隐藏实力么？” 放眼望去走廊的尽头，依稀可以看见程星宇的模糊背影，那家伙还在提速。牧绍远远紧跟着，他的速度也在同步提升，这一次，不能再有差池了。 又是一个拐角加速。 “你追不上的！”程星宇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右手轻轻一挥，走廊两边两具黑色怪物的尸体浮到了空中，开始扭曲变形，复活后体型直接扩大了数倍，挡住了去路试图拦截牧绍。 怪物嘶吼着扑来，牧绍左右横跳侧身躲开。转身投掷出手术刀，刀刃在空中折射着寒光，割破黑色怪物的咽喉，形成回旋飞回，被稳稳抓在手中。再次挥动手术刀抓出对手扑空的间隙，直直的刺入另一只怪物的后脑，手握刀柄拔出，洒落一地鲜血。 “没想到他的速度还真挺快。”抬眼时视野里的程星宇只剩下一个黑点，牧绍毫不犹豫的再次追了上去。 “什么动手出手的？” 马维蹲下身，把耳朵凑近了那黑色怪物，试图再听得更仔细一点。 “它要开始动手了？什么意思？它是谁？” “你能听懂这怪物说话？”萧文宣推了推眼镜，表情有些诧异。“它好像确实是说了些什么······等一下，难道你们没听见么？”马维一时还没搞明白状况。 萧文宣摇了摇头。 他憨憨地又看向唐怡，唐怡也是摇头，她想了想，开口道：“这恐怕是你的异能所导致你可以和一些特殊的生物沟通。” “我也能使用异能了？”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马维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异能竟是突然就被激活了？！ “你试试能不能从它嘴里问出点什么，如果真的是异能的话，那这怪物一开始没攻击你倒也是合理了。”萧文宣朝他点点头。 马维激活异能对于团队而言无非是一件好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尽管这异能不是偏向战斗型的，但聊胜于无，如果能靠他再获得一些情报或线索也是不错的。 马维又侧耳听了一阵，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半晌，他才转过身对另外两人解释道： “这怪物说自己原本也不独属于鬼屋，它和它的许多同类都是乐园里飘荡的孤魂。 它们生前都曾是人类，死后的魂灵不散，就会待在一些人气少的地方，于是便来到了乐园。乐园起雾时，它便被迷雾带进了鬼屋。 伤人也并非是本意，面对玩家它们大部分时候的举动都是由乐园意志决定。” “乐园意志吗······背后恐怕是也有人在发号施令吧。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他也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唐怡思忖道。 “它还说什么了吗？”萧文宣问道。 “乐园意志的背后要出手了，又或许已经出手了······”马维顿了顿，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看着萧文宣鹰隼一般的眼神，他只好撇撇嘴继续道，“它说，希望我们能让它解脱。” “即便是孤魂再死一次就能超生吗？”唐怡开口道。 马维不语，他也不是很理解这些事情。 “这就没了？” “它们本来就已经死了，孤魂还能存在于世上也只是因为还放不下生前的执念。可徘徊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就算仍有执念，也彻底记不清了。 它说，自己已经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与其为乐园所用，不过选择解脱。” “除此之外，它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萧文宣遗憾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直接解决吧。虽然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你。” 唐怡点点头，干净利落的将手中水管捅入那怪物扭曲的身体。黑色怪物哀嚎一声，眼中光芒黯淡下去，直到最后的一丝光亮消失，一团黑雾从它体内窜了出来，很快便消失在了空气中，不知去向。 “那是它的灵魂吗？”马维第一次对灵魂有了具象化的概念。 “或许吧。”唐怡淡淡道。 “啪嗒，啪嗒。” 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是牧绍带他们回来了吗？！” 马维喜道，牧绍离开这么久终于回来了，他还担心对方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不管他们了呢。 “这感觉······”唐怡蹙起了眉头，因为发动了异能的缘故，她对周遭的感知范围要比旁人更大。“不对！来人不是牧绍！” “哎”马维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难道不应该是三个人一起回来了吗？为什么牧绍没有回来，或许是走在后面吗？ “是。是我！我是小宇！” 程星宇的身影出现在走廊的尽头，他的脸色煞白，正气喘吁吁地朝萧文宣三人的位置拼命狂奔。 “小宇！你终于回来了，牧绍和朱昂大叔呢······”马维脑袋一热就要上前去迎接程星宇，却被萧文宣一把拦下。 “小心，别靠近他！” 萧文宣死死盯着距离自己愈来愈近的程星宇，眼里涌动着杀意。牧绍说过，所谓“玩具熊”恐怕就在玩家之间，刚刚的孤魂也提到过有人要开始动手了。程星宇和朱昂是一起离开的，回来时却只剩下了程星宇······ 问题的答案此刻已经显而易见。 “你就是玩具熊。” 程星宇闻言，脚步竟渐渐放慢了下来，他大口喘着气，脸色差到了极点。像是被萧文宣的话吓到了一样，他眼神惊恐且不解地看着萧文宣：“你在说什么呀？为什么我是玩具熊？” “我和朱昂大叔在屋子找玩具熊的时候被两只黑色的怪物带走了，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你们。” 在听到程星宇说“自己和朱昂是被怪物抓走”时，唐怡和马维看他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奇怪起来，唐怡表情严肃，握紧手中的水管，对一步步慢慢走来的程星宇厉声警告道： “站在那里别动！别过来！” “你们怎么了啊？”程星宇的声音很委屈，他脸涨得通红，“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 “那你倒是说说，朱昂他人呢？”萧文宣冷哼一声。 “朱昂大叔，大叔他······”像是提及到了什么伤心事，程星宇脸色骤变，眼框也渐渐红了。他深吸一口气，颤抖道： “我和大叔被怪物带走后，差点被它们所吃掉，大叔想带着我逃跑，最后自己却被怪物抓住，剖出了心脏······他为了让我回来找你们，才牺牲的······”说到最后，竟是染上了几分哭腔。 “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大叔也不会死。” 像是终于忍不住，程星宇从捂脸低低地抽泣，最终放声大哭起来。 “请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们.” 他抬起满是泪水的眸子看向唐怡和萧文宣，见两人表情依旧怪异难看，又把目光投向侧过脸去的马维。 “马哥，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可是······”马维在心里悲号，为什么这家伙要点他的名啊？！虽然他刚刚确实是差点动容了。但他也不是不明辨是非没有自己判断力的人，如若程星宇和朱昂真的是遭遇了意外，那地上的那两双脚印怎么解释？ 难不成是怪物拿了他们的鞋子特意踩出来混淆视听的吗？这太扯了！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程星宇在撒谎。 “马哥。”程星宇似是不敢置信，他迈开脚一步步向马维走去。“为什么，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他嗓音沙哑：“难道说，你们都是觉得是我杀了朱昂？” “你再向前走一步试试！！”萧文宣喝道，抬手便召出虚拟键盘。 “我这么无能又弱小的人，怎么可能动手杀人呢？” 话音刚落，程星宇的速度骤增，他飞快地朝马维冲来。眼中杀意涌动，脸上哪还有什么悲戚之色。 同一时间，萧文宣也迅速在虚拟键盘上敲打着代码，就在程星宇即将逼近时，一道由无数数据组成的障壁挡在了三人面前。 “太脆了！！” 程星宇挥起右拳，原本白净的手掌也随之变为野兽般的利爪，“哐啷”一声，保护屏障如同玻璃一般被直接击碎。 “呃！” 下一秒，马维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粗暴地掐住，巨大的窒息感和痛感同时袭来，他叫不出声也喘不上气，气管也仿佛随时会被人捏爆。 “给老娘放开他！！” 手腕被水管重重敲击，程星宇吃痛的叫了一声，甩手将马维狠狠地往唐怡身上砸了过去，唐怡接人不及，惯性使得两人一起摔上墙壁，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坑。 程星宇转身朝两人走去，就在他抬手即将刺破马维的胸膛时，动作停下了。 “又是这招？” 细小且密集的一个个黑洞组成了一道枷锁捆绑在他的手腕上，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程星宇看了一眼吃力敲打键盘的萧文宣，冷冷道: “你控不住我的。” 右掌握紧发力，下一秒，黑色的锁链便迸裂开来。 “呜啊！！！” 萧文宣一口血吐了出来，异能被暴力挣脱也使得他本人受创。他捂着胸口强撑着，试图再次发动异能。 “待会儿就把你的手给废掉。” 他说完这话后，一把手术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要动，否则我会先把你废掉，杰森先生。” 说话的人正是牧绍，他本不应该这么慢的，谁能想到程星宇这变态竟然准备了那么多黑色怪物在半路拦截他，以至于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我还以为我能在你来之前干掉这三个家伙。” 程星宇笑了起来，他环顾了一圈周围，马维正捂着脖子拼命大口喘息，唐怡和萧文宣正挣扎着试图再次发起进攻。 “可你的队友比我想象中的难缠。” 他又将视线转向牧绍：“现在你到了，看来我是没办法先解决他们了。” “牧绍！要小心，这家伙实力很强！”唐怡出声道。 “我知道。” 牧绍骤然发力，狠狠地将手术刀划向程星宇的喉咙，对方也毫不畏惧，从容不迫地偏头闪避，挥爪而出，一拳又一拳，裹挟着阵阵劲风。牧绍堪堪挡下，在他挥出最后一拳时，反手握刀趁着收拳的间隙刺入对手腰腹划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血液汩汩流出，很快将白色的衬衣染红了一大片。 没有丝毫停顿，手术刀闪着寒光再次袭来。“锵！”利爪与刀刃数次交手碰撞的声音回荡在整个走廊。 “你给我等着！” 程星宇一把挡开再度刺来的手术刀的刀刃，黑色的雾气从他脚底升腾而起，从下至上而蔓延，逐渐笼罩了他的全身，牧绍见状顿感不妙，赶忙对负伤的三人喊道： “快离远点！” “走！”唐怡挣扎着站起，一把扯起马维和萧文宣。只听“轰”得一声响，无数团黑雾从程星宇体内四散而出。眼见黑雾袭来，附近已经没有掩体可遮蔽，萧文宣忍着心口剧痛，指尖泛起一道蓝光，他颤抖着召唤出虚拟键盘，铸造了一道保护屏障勉强为三人挡下了黑雾的攻击。 手术刀转动，袭来的黑雾尽数被牧绍挡开。 “那家伙人呢！？” 浓烈的杀意从后背传来，牧绍转身迎击，程星宇佯装挥拳而上，实则趁其不备抬腿横扫直击对方下盘，下手狠厉，不留丝毫余力，再加上他身上有黑雾的附着，力量更是翻倍，这一击直接将牧绍踢飞出去。 牧绍在地上翻滚几圈单手撑地刚稳住身形，程星宇再次冲来。利爪挥舞，伴随着破风声袭来，他挥动手术刀惊险地挡下，臂膀却还是被利爪抓伤，留下了五道血痕。 “啧。” 灼烧般的刺痛传来，伤口处鲜血奔涌而出。还未有所反应，牧绍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又被掀翻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牧绍！” 唐怡赶了过来，萧文宣和马维都受了重伤，如今还能帮上一点忙的就只有她了。 “你们真的跟蟑螂一样啊。” “少废话！接招！” 她冲上前去，灵活的躲开程星宇来势汹汹地进攻，几次拉开身位都是速度不减，只见她一个闪身竟是直接出现在程星宇身后，高举手中的水管便是用力砸了下去。 “哐啷！” 只见利爪稳稳地接住了后背袭来的武器，程星宇表情不改，只是稍稍用力，水管便直接碎成两半。 “玩够了么？无聊。” 他直直地冲到对方脸前，唐怡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程星宇一把拽住头发，摁住脑袋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唐怡只觉得自己满脸鲜血，咬牙用力撑着地面，却迟迟未能站起来。 “事情真多。” 程星宇走向仍在挣扎的牧绍，一把将对方衣领高高揪起，黑雾顺着程星宇臂膀逐渐蔓延至牧绍的胸膛，钻入他的体内。 “该死，唔！” 伴随着又是一阵剧痛，牧绍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某种东西者正在被人拉扯着试图抽出。牧绍拼命抬起手术刀想要刺向程星宇，手腕却被程星宇一把擒住： “先别急啊，我这次可是发现宝贝了。” 程星宇心情很愉悦，他带着几分好奇看了眼牧绍：“虽然不清楚你身上这东西具体是什么，但它比我以往见过的力量都要特别。” “呃啊！” 胸膛处的剧痛再度加大，牧绍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是已经被人剖开，生拉硬扯着要把心脏连带着血管都拽出来。 “真好奇啊。”程星宇眼中光芒闪烁，语调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狂热。“不过没关系，很快我就能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了。” “你这个该死的······” 剧痛使得牧绍的声音愈来愈弱，身体里仿佛有一团火开始燃烧，越来越炙热，要将他的器官和骨头皆燃烧殆尽，就连血液都开始沸腾。 “嗯？” “什么情况？”程星宇脸上的喜色突然间一扫而空，竟是直接松开了抽取牧绍力量的那只手，后撤几步，神情忌惮。 牧绍跌坐在地，捂着心口拼命喘息，只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沸腾，跳动，叫嚣着，浑身大汗淋漓，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呐喊着，誓要破膛而出。 “啊哈······” 他颤抖着站起身，握紧手术刀，再抬头时，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