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冷静
“小曦，你冷静一点，我有事要问你。”顾明泽清了清嗓子，他想要尽快的弄清楚。 司马若曦渐渐止住了哭泣，她身子软的很完全没有力气，完全得靠顾明泽才能坐直身体。 “小曦，你还记得给沐青柠做手术之前开了什么药吗？”顾明泽问。 司马若曦才刚刚失去孩子，现在就问这样的问题无疑在进一步伤害她的心，但是顾明泽不得不这样，迟早会问的，倒是后别人来问还不如他先问。 “你不相信我？”司马若曦红通通的眼睛带着惊讶看着顾明泽，声音也嘶哑至极。 “不，我相信你。”顾明泽急切的解释。 “顾明泽，我是一个职业的医生，我做妇产科医生几年了，人流手术每周都会做，你自己算算这么多年，我做过多少场这样的手术了？”司马若曦的声音变得冷静。 “小曦，我相信你，但是不代表别人就相信你，我现在不是在质问你，而是在寻找解决办法。”顾明泽懂司马若曦的情绪变化，她一般不会激动，像现在这种冰冷的语气已经说明她情绪有变化了。 “你手术前开的单子找不到了。”顾明泽安抚好司马若曦的情才继续说道。 “不会的，单子医院都会存档的，怎么会不见呢？”司马若曦清楚的记得，自己开的单子交给护士去拿药，她还特意叮嘱过什么药要什么样的分量。 由于沐青柠的胎偏大，任何药的用量都不能和普通早孕病人一样，所以她特意斟酌过用药用量，怎样都不会记错的。 “那就是有人故意的。”顾明泽压低了声音，眼神阴枭。 这件事儿顾明泽不让司马若曦插手，只叫她好好养身体，一切他来办。司马若曦本来就沉浸在悲伤当中，自然也没心思管这些。 当天晚上司马mama就和宁宁一块儿来医院了，听说司马若曦醒了一大家子本来都要来的，最后被顾明泽劝下了，只派了代表来。 宁宁象征性的买了点水果和补品，她知道买了司马若曦也不会吃，但好歹是去看病人的。 还没走到门口呢，司马mama才刚摸上了门把手，鼻头一酸右手一捂嘴，泪水就下来了。 “妈，你这是干什么？”宁宁一下慌了，她知道mama难受，但是这太不能控制了，眼泪就跟装了开关似的。 司马mama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松开了门把手抹泪，“我替小曦难受。”这话刚说出口，泪水又下来了。 宁宁无奈了，这样子怎么能进去，一会儿该司马若曦抱着mama痛苦了，“算你，先坐会儿吧，您缓缓再进去。” 扶着mama坐到走廊上休息的椅子上，宁宁掏了张纸巾帮着擦了擦。 “姨，您这样等会儿小曦看到了该更加难过了。”宁宁哄着mama，一边哄一边劝解到。 “我知道，我一会儿就好了，我就是，看到女儿受罪我心里疼啊。”司马mama顺着气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她捏了捏手中的纸巾，顿了下继续说道：“你说小曦活到这么大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小时候不受她爸待见，性格也孤僻基本上没什么朋友，长大了又遇到张良这么个混蛋，好不容易遇到顾明泽，虽然也有过不愉快，但好歹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说到这里，司马mama又嘤嘤的哭了起来。 宁宁心里也难受，越听越难受，可又不能让她姨闭嘴，只得听着司马mama发泄。 “她有了孩子多开心啊，虽然表面上还是那样，但是我看得出啊，她是真开心。也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司马mama泪水糊了一脸，接过宁宁递过来的纸巾又擤了一把鼻涕。 算了，就让姨好好发泄一下吧。宁宁心想。 “宁宁哪。”这边司马mama脸上还挂着泪却突然转过头一把抓住了宁宁的手臂，脸色有些不好。 “怎么了吗？”宁宁握住mama的手，冰冰凉的。 “你说，小曦孩子没了会不会..。会不会就不跟顾明泽结婚了？”司马mama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不仅是司马mama，宁宁听到这话心里都咯噔一下。还真说不准，她也不清楚司马若曦到底是怎么想的，一开始是有孩子司马若曦没得选，要想孩子有爹就只有跟顾明泽结婚。可是现在孩子没了，就说不清楚了。 毕竟谁也没有问过司马若曦，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顾明泽的。 他们一家人都忽略了这一点，忽略了司马若曦到底想要什么，忽略了司马若曦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嫁给顾明泽的。 司马家所有的人考虑的都只是孩子，孩子该有个父亲，孩子该有个归宿，孩子该有个完整的家庭。 想到这里，宁宁又觉得心中愧疚。其实司马家人对司马若曦的态度，跟逼迫差不多一个意思了，想着法儿逼她跟顾明泽结婚。 这个问题带起的连锁反应就是，顾明泽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母女俩都陷入了沉默，两人呆呆的坐在走廊上各自思考着问题。 顾明泽知道司马mama和宁宁要来，但等着这么就也不见人，就想着出去看看，刚出病房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司马mama和宁宁并排坐在外面的走廊上，一人手里捏团纸巾，抿着唇不说话一脸严肃，但是司马mama脸上的泪痕看着又很滑稽。 “妈，你俩坐这儿干嘛呢？”顾明泽还能给出是个什么情况，只得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听到顾明泽的声音俩人下了一大跳，宁宁手里的卫生纸都掉了，“哦，姨情绪不好怕进去影响了小曦，就先坐这儿缓缓。” 司马mama有些不自在的点点头，没敢直视顾明泽。 听到这解释顾明泽有些哭笑不得，“进去吧，外面儿冷，小曦..。已经冷静下来了，挺平静的。” “我去买点儿吃的，你们进去陪她聊会儿。”顾明泽说完转身往电梯走去。 直到顾明泽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宁宁才站起来，她握了握司马mama的手，轻声说：“进去吧。” 司马mama的手颤了颤，她其实不敢进去，她怕一看到女儿就会忍不住哭，她更怕司马若曦哭，那她更受不了。 深吸了一口气，司马mama还是被宁宁拉进去了。 司马若曦坐在床上发呆，准确来说应该是盯着墙发呆，眼神没有焦距但是红肿得很明显，脸上却没有泪痕，估计顾明泽帮她擦过了。 “小曦。”宁宁开口轻声唤了一声。 司马若曦迟钝了几秒才转过头来，看到宁宁之后又往后看了一眼，这才看到司马mama。 看到司马若曦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和红通通的鼻头的时候，司马mama已经忍不住一把捂住了嘴。 “妈。”司马若曦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病房里想起，听着连宁宁这种汉字性格的人都心里一揪。 那一声呼喊夹杂着委屈，难受，心慌，不甘还有害怕，所有的情绪全都夹杂在了这一生呼喊里面。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会喊mama会投入mama的怀抱，这应该是本能。就像婴孩时期呆在mama的肚子里一样，估计潜意识里觉得mama才是那个避风港。 “诶。”半天，司马mama才顺了口气答应了一声，眼泪早已顺着指缝肆意横流。 扎进mama的怀里，司马若曦才感觉到稍稍的安心，醒来之后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到现在为止手也不敢去摸肚子，总感觉不去摸孩子就还在。 她自己都还没给这孩子判死刑呢，就被别人一脚踹没了。 司马若曦谈不上多恨沐青柠，毕竟沐青柠也不是故意的，可是如果沐青柠不来市一医院找她，也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如果自己那时候推掉，也不会造成现在的这后果。 说实话，当初沐青柠态度蛮狠的就赖上她的时候，司马若曦不是平心静气的，她心里也有点儿谁怕谁的意味。毕竟当初顾明泽陪着沐青柠去做产检的亲昵姿态还存在脑海，司马若曦微微有些不耐烦没想太多就接了。 宁宁看着眼前这幅母女情深的画面鼻子也抽了抽，想到自己一直念叨的姨也没做成不禁又叹了口气，都是命啊。 顾明泽提着吃食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止住了脚步，他皱眉看了看还是没有进去，最后只得把东西放在了门边先走开了。 不想进去打扰司马若曦的情绪，她这个时候可能更依赖mama吧。顾明泽扫了一眼隔壁的病房，看到沐青柠一个人坐在里面愣神，于是走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沐青柠才回过神来，“顾明泽哥哥？你怎么来了？” 沐青柠很是惊讶，问了这么一句嘴张了张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坐。”沐青柠想下床招呼他被顾明泽按回了床上。 “你躺着，好好休息。”顾明泽低头自己找了个凳子，做到了沐青柠的窗边。 “你不好好陪陪司马医生吗？我这里没事儿。”没想到顾明泽会来，沐青柠以为他现在会寸步不离的守着司马若曦没办法离开呢。 顾明泽给她掖了掖被子缓缓说：“小曦家里人过来了，正陪着她呢，我过来看看你。” 原来是不需要你了才过来看我的啊。沐青柠心里冷了冷，本来还担心司马若曦孩子没了顾明泽会难过，现在一想沐青柠心里只剩下痛快。 司马若曦，这么爱抢别人的东西，你活该！ 沐青柠拢了拢耳边的头发，平定心神之后才问：“司马医生还好吗？” “状态不怎么好。”顾明泽抓了抓头发，脸上都拧在了一起，语气中听着很是疲惫。 他折腾一天了，一开始是守在手术室外，后来又一直守在司马若曦身边儿，班也没去上了，饭也没心思吃几口。孩子没得太突然，顾明泽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一想起中午私家医院的那个电话，顾明泽就觉得心里抽的疼，就感觉你明明握在手心里的东西，张开手就没了。那种突然，惊吓，一落千丈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对不起啊，我..”听到顾明泽的语气，沐青柠又有点心疼他。 “别说对不起了，你呢？身体感觉还好吗？”顾明泽按住了沐青柠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手臂被顾明泽按住的感觉很是奇妙，沐青柠一时间忘了回答，只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感受着手臂上温热的感觉，细细的顺着手臂酥酥麻麻的往上蔓延。 这是，顾明泽第一次主动碰她，沐青柠有点儿欣喜，但没敢表现出来。 顾明泽皱起了眉头沐青柠才反应过来，“没事儿没事儿，我挺好的，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不想表现的太明显，沐青柠知道现在顾明泽的心情不太好，自己也不能黏着他，不然会引起反感。 呆了一会儿之后顾明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沐青柠断断续续的开口了：“顾明泽哥哥，你过去陪司马医生吧，我这儿没事儿了，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顾明泽抬腕看看表，“行，明天我送你回去。” 再走到司马若曦病房门口的时候顾明泽发现放在门口的袋子已经被拿进去了，抬眼透过小床看到司马mama正喂司马若曦吃东西。 顾明泽脸上温柔了几分，嘴角也向上扯了扯，推门进去了。 “好吃吗？我买的粥。”顾明泽走到床前，站到了司马mama的身后。 司马若曦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顾明泽看的很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只得温柔的笑笑，替她擦了擦嘴角。 “粥能有什么营养啊，我明儿煲汤了送过来，这刚刚手术得好好养着，不然身体恢复不过来。”司马mama吹凉了勺子里的粥，动作就跟对着一个小婴孩一样温柔。 “不用了妈，家里有保姆，我让保姆每天做好了送来。”顾明泽不想累着岳母大人才赶忙说到。 宁宁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插了一句：“都别争了，让我姨做吧，不然她不安心，到时候一样喝点儿就成。”这话多半是说给顾明泽听的，顾明泽当然能听明白。 再一转头看岳母，果然眼圈儿又有点儿红了。 晚上十点的时候，宁宁和司马mama才恋恋不舍的回家了，应该说是被顾明泽催回家的。虽然医院只准一位家属陪床，但是料谁也不敢赶顾总的家属走啊，顾明泽知道司马若曦也不想累着家里人，所以只得催着送上了出租车。 回到病房的时候司马若曦已经躺下了，眼睛却瞪着天花板。 “宝贝，睡不着吗？”顾明泽走到窗前俯下身趴在床边，对着司马若曦的额头亲了一口。 司马若曦没有回答，而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外面冷吗？” 顾明泽带着一身寒气，在整个都充满暖气的屋子里特别明显，他的手冰凉带着鼻尖也是凉凉的。 “有点儿。”顾明泽回答，不知道司马若曦为什么问这个。 “你明天..把我们给孩子买的衣服都烧了吧。”司马若曦说这话说的有些艰难，再加上声音沙哑着，听着很不是滋味。 顾明泽愣了愣，又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才答应，“好，你好好睡一觉，我就在身边儿。” 不知道司马若曦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顾明泽是毫无睡意，在床边的凳子上硬是坐了大半夜，后来实在是背疼才躺去沙发上，不过天亮的时候依旧是睁着眼睛的。 已经深秋的，顾明泽站在窗户边儿上看着外面落满枯叶的街道，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了小雨。 梧桐秋雨，倒是很凄美。 司马若曦还在睡，只是皱着眉头就没松过，顾明泽不忍心吵醒她，亲了亲她的脸蛋便出去了。 这个点儿门诊都才刚刚开，顾明泽给小张打了电话让他一会儿来接自己，他还得上班，公司的事已经耽误一天了。更何况，这事情还没查清楚呢！顾明泽的眸子冷了冷。 刚刚洗漱完司马mama就和宁宁过来了，还拎着几个保温盒，看样子应该是起了个大早弄的。 “顾明泽啊，辛苦你了，你还要上班吧？”司马mama看到顾明泽脸上还没来得及擦的水珠，心里有些心疼。 人家好歹也是个公司总裁，却整夜整夜不顾形象的窝在病房里陪着自己女儿，司马mama是既感动又心疼。 “我等会儿就去上班了，妈，小曦就麻烦你了。”顾明泽走过来，接过了岳母手中的饭盒。 司马mama到床边看了看司马若曦，见她还没醒只得压低了声音：“说这些干什么，小曦是我亲女儿，我能放着她不管吗！” 不知道司马若曦什么时候才能醒，几个人暂时都不打算叫她，司马mama催着顾明泽吃点儿早餐，别饿着肚子上班。 小张来敲门的时候，顾明泽刚刚把碗放下，喝了一碗豆浆吃了点儿别的，顾明泽只感觉胃里暖烘烘的。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吃着mama亲手做的早餐的感觉。 “顾总，车备好了。”小张恭敬的站在门口说道。 “好了，你快去上班吧，别耽误了。”司马mama也拍拍顾明泽的肩催促着。 顾明泽点点头，走到司马若曦床边，摸了摸她的脸颊，顿了半天才转身往门口走去。 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双脚停在了顾明泽的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 顾明泽抬起头，看到了收拾好东西换回自己衣服的沐青柠。 “你..？”沐青柠显然没想到一出来就遇到顾明泽，看样子他好像正要出门。 昨儿顾明泽说今天一早送她回家，她兴奋了老半天晚上就开始收拾东西了，结果早上起床后等了老半天也没见他过来，忐忑了半天才想着过来看看。 看眼前这情况，顾明泽是把她忘了啊。沐青柠有些失落，头微微垂了垂。 顾明泽乍一看下了一跳，脱口而出就打算问你怎么过来了？脑子一闪才想起来自己昨天说过要送她回家的。 “诶，我给忘了，今天你出院了。”顾明泽拍拍自己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顾明泽，谁啊？”见顾明泽堵在门口没出去，宁宁问了一声。 顾明泽干脆扯了沐青柠侧了侧身子，让屋里的人看抢出，“这就是沐青柠。” 猛地看到司马若曦的家人，沐青柠垂在身侧的手颤了一下，心扑通扑通跳的老快，不知道为什么就紧张，不敢直视。 “你就是沐小姐？”听到顾明泽的介绍司马mama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 宁宁也往这边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挺严肃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顾明泽的心都紧了紧，虽然司马若曦的孩子不是沐青柠故意的，但终归还是因为她踹的那一脚，顾明泽还真摸不清司马家人对这个事儿是个什么态度。 不自觉的顾明泽就把自己的身子往沐青柠前面靠了靠，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做完之后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伯母好，我..”沐青柠也吓着了，想着当着顾明泽的面怎么着也得打个招呼道个歉。 还没说完呢，就被司马mama打断了，“我替我们小曦给你道个歉，你也..受苦了。”司马mama搓搓手，显然是不习惯这样表达。 听到这话沐青柠愣在那儿了，顾明泽也愣住了，就连宁宁也张大了嘴巴。 “我，不不不，是我该道歉的。”沐青柠错愕不急，连忙摆手道，“司马医生也是因为我.。。” 这次话又没说完，被宁宁打断了，“要不是她踹一脚小曦的孩子能没了吗？姨你干嘛这个说啊！”宁宁是个暴脾气，任何事都只看结果，基本不会像司马若曦和司马mama那样考虑的仔细，所以这事儿上面，她是恨沐青柠的。 毕竟是因为沐青柠那一脚，这一脚是罪魁祸首。 “宁宁，别这么说。小曦醒了听到你这话也会骂你的。”司马mama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宁宁，“小曦是医生，病人就是她的责任，当时的情况也不是沐小姐能控制的，况且，小曦也有错。” 这番话说完屋内安静了良久，谁都没有再开口，司马mama只连着叹了几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