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我在印度当警察在线阅读 - 2,镇馆之宝

2,镇馆之宝

    加尔各答,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熟悉,仅仅是一个地理名词。

    整个印度,我只熟悉新德里,也曾在新德里呆过一年。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大学报志愿,误入“天坑”,被调剂到了印地语专业,此事在同学圈传开,让我沦为大家眼中的“反面”教材。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印地语专业刚刚开班,我是这个专业的第一批学生,受益于当时的优惠政策,有幸成为交换生,而且费用全免,让我这样家境贫寒的农村娃,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成功走出国门,来到印度新德里,继续深造印地语。

    这大概就是古人所说的“福祸相依”吧。

    现在我要找工作,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去新德里,那个曾经留下我青春记忆的地方。可是我没有足够的路费,去不了。

    经过一个月的舟车劳顿,到达加尔各答的时候,我的兜里就剩一百元钱,这一百元钱花光之前,我必须要找到工作,否则,我就会沦为脏兮兮的乞丐。

    找什么样的工作?对于我这样的文人墨客,办公室白领是首选。

    好在我的印地语功底尚在,可以看懂满大街的天城体字母招牌,我像一条流浪狗,警惕的打量着周围,边走边看,寻找合适的机会。

    走了一个小时,我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的北面,是一处英式风格、白色大理石堆砌的建筑,格外显眼。

    这是英国殖民者给印度留下的“伤疤”。

    临近旁晚,我和很多印度民工一样,懒洋洋躺在广场上,身下的大理石,被烈日照射了一天,此时依然散发着余热,微风轻拂我的躯体,让我慢慢入睡,我的大脑还停留在颠簸的船上,整个广场仿佛就是大船的甲板,随着海浪不停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屁股传来阵痛,我睁开惺忪的双眼,发现是一名身着制服的人正在踢我,嘴里还叫骂着“咖喱味”英语,看他的装束,像是警察。

    我被他打的狼狈逃窜、不敢还手,我是外来户、更是偷渡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其他印度民工,和我的遭遇一样,他们被其他警察驱赶开,我跟在他们身后跑,到了一个街角停了下来,远远望着广场上的警察。

    我本想就此离开这里,突入眼帘的豪华轿车,让我不得不驻足观看,车头两侧,插着两面小国旗,紧随其后,跟着四五辆高档轿车,清一色的漆黑发亮,和衣衫褴褛的民众,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场景,我在电视新闻上看过,应该是某位大人物到访,警察负责清理广场上的“路障”,所以,我被驱赶到了这里。

    那一串轿车,停在了白色大理石建筑门前,警察们迅速围了过去,民工们又回到广场上,一切照旧,恢复原貌,好像警察未曾来过一样。

    此时,广场上多了一些上了年纪的女人,她们捧着一大推崭新的报纸在叫卖,一卢比十张。

    我没有闲钱买报纸,饥肠辘辘的我,找到一处露天烧烤摊吃东西,卖报纸的妇女正在向烧烤摊老板推销她的报纸,老板觉得便宜,索性就买了一百张。

    当别人在他这里买烤串时,他就用新买的报纸包裹烤串,递给食客。

    我买了五根烤串,老板一如既往的用新买的报纸包裹好,递给我。

    温饱过后,我躺在广场上,拿着报纸看,头版头条不是政府要闻,而是一则寻物启事。

    加尔各答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被盗,加尔各答警方向社会民众发出悬赏令,凡提供线索,帮助警方成功找回宝物的人,可得一百万卢比。

    一百万卢比,在当时印度来说,是一笔巨款,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是什么宝物?让警方愿意拿出如此巨款公开求援?

    寻物启事下方配了三幅清晰彩照,揭晓了谜底,三幅图片描绘的是一把佩刀的样子特征。

    我又仔细看了看图片下方的文字说明,这把佩刀是印度莫卧儿王朝阿克巴大帝曾经使用过的,难怪警方会重金悬赏。

    我如果能够得到这一百万卢比,就选择去新加坡,然后把小兰接过来,安度后半生。

    美好的意yin,持续了不到三秒,理智把我拉回到现实,我还没有找到工作,兜里的钱慢慢变少,天知道那把佩刀在哪里?

    疲惫让我很快陷入梦乡,天亮后,我开始了找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看到一辆破旧的公交车开过来,车的前挡风玻璃上方标识着起止站点,终点是加尔各答报社。

    我眼前一亮,跟随很多人跑过去,坐上了这辆公交车。

    车上的人很多,挤在一起非常不舒服,人生嘈杂,脏话连篇。

    印度人的体臭,充斥在车厢内,刺鼻难闻,幸亏我没吃早饭,否则,就要吐在车厢里。

    我紧捂着装钱的裤兜,夹在人群里,希望终点站快点到达。

    公共汽车的发动机,像是哮喘病人的肺,轰鸣声混合着各种杂音,给人一种即将散架的感觉。

    穿过了一座座安装着玻璃窗户的高楼大厦,那么高的楼,我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看样子,这里是加尔各答最繁华的地段,马路边是衣着光鲜的都市白领,还有手拉手结伴逛街的情侣、看着孩子承欢膝下的母亲。

    我幻想着和他们一样,在这座城市有一处立足之地,有一份体面工作,如果还有小兰给我洗衣做饭,我还有什么渴求的?

    公共汽车突然停止了运行,我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终点站到了,司机用英语冲乘客大声喊,要求我们赶紧下车。

    我们像垃圾一样,被公共汽车倾倒在了终点站,其他乘客各奔东西,行色匆匆,只有我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我发现没有加尔各答报社的招牌。

    我需要找到这家报社的办公地点,我要去应聘工作。

    我走进了那些狭窄的巷子,这里分布着很多商铺,招牌五颜六色、杂乱无章。

    我一家家打听,加尔各答报社在哪里?我一口诘屈聱牙的英语,让这些店主们似懂非懂,我又磕磕绊绊说了几句印地语,他们挥挥手臂,有的甚至推搡,像轰赶苍蝇一样地赶走了我。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态度和蔼的店主,是一个鬓角白发的中年妇女,她身材肥硕,磕着瓜子,听到我询问加尔各答报社的地址,嘴角微微一笑。

    她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打量了我几秒钟,然后问道:“你是中国人?还是缅甸人?”

    以前在新德里做交换生的经历,已经告诉了我,印度底层民众,对于旁边这个“雄鸡”,缺乏了解,某些政治敏感问题,又给陌生套了一层敌意。

    理智告诉我,如果我还想让她继续保持对我和蔼,我就不能说实话。

    我撒谎说自己来自新加坡。她咧嘴笑了,露出了泛黄的门牙,我以为我骗过了她,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揭穿了我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