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管杀不管埋
就在艾草沉迷于血液带来的兴奋当中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唯一一个没有遭受刑罚的二狗子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狠狠地磕着脑袋。“大姐，不，小姐，不，大妈，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你刚才叫我什么？”被打断思绪的艾草有些恼怒，更多的是哂笑。再这样叫下去她的辈分还不得多长几个层次，直接来个大妈姥姥之类的不是更好，免得一个辈分一个辈分的长着！ “我，我，我想求求你放过他们吧！求你了，不要杀人，求你了……”二狗子一个劲儿地用脑袋敲着地面，额头敲得红彤彤的，一脸恐惧。 “你说什么？你要我放过他们？你竟然替他们求情？你自己小命不保还敢替别人求情？” “你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对我吗？你也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做的，对吗？他们就是一帮禽兽，坏事做尽、好事做绝的禽兽。你还让我放过他们？放过他们让他们继续祸害其他人吗？” 艾草手中的木棍滞了滞，没想到这个刚刚同情她的二狗子竟然反过来替几个同行的小流氓求情。她不由得半眯起了双眼，浑身散发寒意地盯着对方。如果不是看在刚才对方替她说过好话求过情的话，她根本不会思考给这个二狗子手下留情的。她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把这家伙的手筋脚筋也挑了，免得以后一错再错继续祸害人间。 “他们……他们……”迫于艾草强大的气场，刚想抬头的二狗子把脑袋磕得更响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敢争辩。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知道是谁雇佣你们的。既然王致富胆敢雇凶杀人，呵呵，那他就要承担后果。”艾草冷冷一笑，干脆点明幕后指使者。 “你，你都知道了？其实，我……我也不知道那个姓王的为什么要……我以为就是，就是吓唬吓唬你的，我真不知道他们是……”听到艾草的冷笑声，二狗子吓得一哆嗦，抬起脑袋对着艾草连连摆手。 “哼，谅你也不敢！看在你刚才表现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不过……”艾草略一思索，干脆挑明了说。反正她早就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提前两天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她也不打算就此放过始作俑者。 “不过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答应你。我，我，我也是刚刚认识他们不久的。他们说，他们说今天带我找点乐子，所以我才跟着来的。我真没想到他们是想杀人的，我以为……”感觉到艾草语气有所松动，二狗子脑袋磕地磕得砰砰砰响，结结巴巴地替自己洗脱。 “够了，再多说一句，劳资废掉你！”艾草不耐烦，特别是听到从村口方向往这边似乎有些动静，她更懒得跟这些小流氓们废话了。 “别，别，别……”二狗子张张嘴巴，刚想说话又想起艾草的威胁，只得把话咽了下去。 “我只要你们指证王致富雇凶杀人……”艾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身后一阵声响。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从村口方向朝这边急闯了过来。艾草回头一看，正好对上王大志那双意外瞪圆了的大眼睛。 “你们……他们……艾草，你在干什么？”眼前的血腥场面让王大志傻了眼了，从村里急着赶过来通知艾草的他差点就从单车上翻了下来。扶着单车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王大志被浓郁的血腥味熏得干呕了起来。 “我……教训了几个坏人！”王大志慌乱的举动让艾草如梦初醒，她深吸一口气，强压着狂躁的心跳慢慢地平息下来。 “教训坏人？是你动手的？你没受伤吧？呃……艾草，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镇上铁斧帮的，专门在码头……咱们惹不起这些人渣！”王大志瞥了一眼倒在地上吭哧哀嚎的四个人和他们身下慢慢变成暗红色的泥土，目光落在几人手臂的纹身上，身体晃了晃，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他凑到艾草身边低声提醒，神色紧张。 “他们想杀我，还想强……我管他什么帮，惹急了，我同样让他们生不如死。”艾草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哀嚎不断的几人，终于收回手中的木棍。刚想弯腰捡回地上的竹篓，艾草才发现被扯开大口子的背篓已经无法使用了。 “他们想杀你？这……艾草，你受伤了？是哪个王八蛋伤了你的？老子宰了他！”王大志上下打量着周围，神情还有些慌乱。可是当他看到艾草身上的斑驳血迹还有那缺了一口子的上衣时却神色一凛，回头看往周围残兵败将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冷得骇人。 王大志的视线一直交织在唯一能站着的陈二狗身上，就像是盯上猎物的狼狗。艾草丝毫不怀疑此时的王大志出手伤人的可能，换做是她，看到王大志受伤，估计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跟对方拼命。 这是多年相处下来凝聚的亲情而形成的本能，王大志就是她的亲人，除了她老妈和她师父之外最亲的人了。为了自己的亲人，艾草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死亡。当然，最理想的处理方法就是让对手去死。 “我没事，那是这些王八蛋的狗血。”艾草吐了口气，随口回答，脸上的藐视懒得掩饰。 “嗯，不是你受伤就好！我们走吧！王致富那个王八蛋的老婆带人围住学校门口，正在外面吵闹。你快回去看看吧！”得到艾草的肯定回答，王大志皱着的眉头才慢慢地松开了。他扶着自行车，神情复杂地看了艾草一眼，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突袭而来。 那道瘦小的身影站在血泊中，是那么的自在，那张小脸上还隐约带着一丝满足，这样陌生的艾草差点没把王大志打垮在地。 “你说什么？我妈呢？我妈她怎么样？”艾草一听这话脸上早就没了刚才的洒脱，她猛地抓住王大志的手臂，着急地追问了起来。 就那么一小会儿工夫，那个王大志熟悉的邻家女孩又回来了。甜美礼貌，聪敏善良，狡黠中带点强势，那才是王大志心目中的艾草。 “上车吧！我带你回去，这样快点。”晃了晃脑袋，王大志不愿意再继续深入挖掘，招呼着艾草回去。 明知道这条小路不适合骑单车，更不适合骑车载人，可是王大志还是不信邪地冲了过来。小他三岁的艾草可以说是他看着长大的，就算是亲眼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王大志还是选择了不愿意相信这是艾草出手造成的。就算是艾草出手的，王大志也会替她找好不得不动手的原因的。 这也是多年相互照顾形成的一种本能，不易察觉又很难更改的本能。 在王大志眼里，即使艾草出手再狠辣，那也是被逼无奈的。帮亲不帮理是王大志的一特大优点，特别是再面对邻家小妹艾草的时候，这个特点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调转车头，王大志招呼艾草上车，没想到艾草却在原地停住了脚步。只见她皱着眉头指了指地上那帮残兵败勇，低声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在征询王大志的意见。 “还能怎么办？你叫什么名字？哦，陈家宝，还叫二狗子？呃……你打电话报警吧，110和120一起打，让救护车快点过来！”听到艾草这句话，王大志怔了一下，随即又是一番摇头苦笑。这位姑奶奶出手的时候没有考虑怎么收场，现在却大刺刺地皱起了眉头。理所当然要替她收拾烂尾的王大志盘问起像个傻瓜似的站在一边连逃跑都不知道的陈二狗，吩咐起这位还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目击证人。 只不过王大志似乎没有意识到，当他听到艾草问出那句‘现在怎么办’的时候似乎有着重大的管杀不管埋的嫌疑，可是王大志却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往日的艾草又回来了，就算场面有些骇人出手有些残暴，那又怎么样？她最终还是一个心性未定的十五岁小女孩，王大志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只不过艾草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给王大志带来的困惑。相反地是，王大志出人意料的安排却让她微微眯起了双眼。逐渐冷静下来之后，艾草虽然不怎么愿意，可是却找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她皱着眉头看了看王大志魁梧的背影，轻跃上车，准备投入另一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