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私生女
救护车从王家村出来的时候澳南镇派出所所长刘业海的电话也响了，很快他就带着一部分人穿过甘蔗玉米地往杉树林方向快速走去。 一米来宽的土路不适合车辆行驶，从玉米地望去，静谧的杉树林此时已是人影憧憧。场面太诡异，陆续赶来的民警都有些咋舌。横尸泥地的海鱼，斑驳交错的脚印，奄奄一息的伤者，旁边停放着几辆男式摩托车，还有一个破损的竹篓。这一切都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所有人这里曾经有一场恶战，而且就在不久的刚才。 倒在杉树林里的几个街头混混看起来伤得不轻，东倒西歪，吭吭哧哧痛苦嚎叫的声音也很微弱，甚至还有一个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看到这些往日欺行霸市的街头小流氓，警察们并不惊讶，让他们惊讶的是收拾这帮小流氓的人竟然是那个瘦小的女孩子。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颠覆，在场的警员很难用三言两语来描述。 浓烈的血腥扑鼻而来，还引来了远处溜达着的几条流浪狗，对这里非一般的虎视眈眈。还没走到案发现场，刘业海就已经一脑门子的冷汗，太阳xue狠狠地暴跳着。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了，刘业海已经想不起来了。和平的日子过的太久了，连身体机能各种器官都产生了惰性了，刘业海有些汗颜。 一身白色休闲服的秦沐正蹲在地上扒拉着几条死鱼，对着几条肚皮鼓鼓的立鱼一阵惋惜。对于他来说，那几条鱼比倒在地上接受初步治疗的小流氓来得更加有看头。 “老秦，你看这事……”刘业海一身警服已经湿透了，这样的场面就算是他这样经验丰富的一线干警也是很少看到的。站在杉树林里，盯着几个苟延残喘的街头混混和他们身下鲜血染得暗红的泥土皱着眉头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刘业海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眼悠闲自在的秦沐。 “你看看这几条鱼，还真是不容易啊，每一条都是头骨被刺穿而死，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一击即中，哈哈！有进步！”秦沐手中的棍子给刘业海指明了方向，看到刘业海频频点头，秦沐突然朗声大笑，在这样的场景下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你……这事儿太可怕了，出手毒辣，招招杀机！老秦，你确定是那个小女孩干的？有没有可能是别人布局让她当替罪羊的？”刘业海摇头苦笑，看了一眼还在接受盘问的现场目击证人，一肚子的困惑无处申诉。对于秦沐的出格表现，刘业海有些不满，心里还暗骂了一句真他玛的冷血。 其实老秦真心不老，不到四十岁的秦沐正处于一个男人各项身体指标顶峰期，换句话说男人四十一枝花，正是气壮山河的好时期。同样健硕挺拔的身姿，不过相比一身警服浓眉大眼不怒自威的刘业海来说，剑眉入鬓的秦沐那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显得更加冷峻一些。只是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却隐约可以看出此人嬉笑怒骂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 “你太小看她了，这还是留了点余地的。你看看这个，要不是她手下留情，这个小王八蛋早就双蛋齐飞，这辈子也就只能当太监了。”秦沐拍拍手站起来，咧嘴一笑，脸上表情实在是说不上正经，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一直挂在他的嘴角。在已经被就地进行初步救治的瘦猴大腿上比划了一下，看着心事重重的刘业海拧得死死的眉头，秦沐才哂笑一声让救护人员抬上担架送院就医。 “我次奥，一根木棍子就把四五个打手弄得生不如死？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木棍子啊？这，这……，老秦，这要是引导不好的话，那得是多大的祸害啊！不行，不行，老秦，这一次我不能再听你的了，这个女孩子我必须带走，好好地教育……”刘业海挥手让医护人员全部进场带走伤者，回头找秦沐准备好好地说道说道。 秦沐弹了弹身上的衣物，把自己弄干净之后才慢条斯理地提醒刘业海。“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不会自讨无趣。她只有十五岁，只不过是个想要保护自己和母亲的女孩。她下手是有分寸的……” 没等秦沐说完，刘业海就愤愤地打断他的话。“这还叫有分寸，老秦，你是不是要等到死了人出了命案才愿意把她交出来啊？你这样护犊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没想杀人，否则的话，你看到的就是五具尸体。对了，还要加上校门口那个女人！你又不是没看到她的棍尖是对着那个女人的喉咙的，而不是大动脉。还有，她刚才在校门口说的那番话，难道你不觉得很精彩吗？如果她真动了杀机，那个没脑子的老娘们早就死翘翘了，更不要说那些胡说八道的嚼舌根的了。再说了，就算她有错，也没有大错。从律师的角度来看，她最多就是防卫过当。呵呵，当然，从我的角度来看，她就是正当防卫！”秦沐扯了扯嘴角，笑得风轻云淡，连树林里的血腥味都被他淡漠的笑脸冲淡了许多。 刘业海目瞪口呆，怎么也无法接受秦沐这个风流律师给出的结论。在他眼里艾草犯下的就是严重的故意伤害罪，可是被秦沐这么一搅和，他又觉得秦沐这个二把刀律师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正当防卫？胡说八道！秦沐秦大状，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看你这个律师不当也罢了，你还是继续游戏人生，免得颠倒黑白草菅人命。” “谁说开律师事务所的就一定是当律师的？谁说当律师的就不能游戏人生？还有，谁说我当了律师就会颠倒黑白草菅人命了？”秦沐哈哈大笑，干脆脱下橡胶手套往垃圾袋一扔，和刘业海并肩走出杉树林往海边走了过去，一叠声的反问把刘业海弄得更加郁闷。 “那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偏袒这个女孩？不会是你的女儿吧？私生女？我草，难道你跟那个艾老师有什么……”刘业海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发现他这番话的效果堪比海面上飞来一群群黑乎乎的乌鸦嘎嘎嘎地突袭而来，差点没把秦沐给噎死在原地。 “我的女儿？还是私生女？我次奥，老刘，我看你春心盎然色心不死啊！我跟艾老师……难为你想得出来！”秦沐真心想要替刘业海宏伟的发散性思维鼓鼓掌，可是被自己口水差点噎死的他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嘲笑这个一线干警之前就听到一阵呜呜呜地手机震动声。 “次奥，来得这么快，柯副县长……”刘业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有些难看。他朝秦沐苦笑一声，指了指手机上的姓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前走了两步。 “柯副县长？姓柯的？他玛的，那个老刘，我先走了！”从刘业海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秦沐的脚步下意识地滞了滞，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就朝自己的座驾窜了过去。 这个时候给刘业海打电话的柯副县长除了跟王致富的案子有关之外，秦沐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让一个县级领导急不可耐地给一个出现场的派出所所长做出指示。 王家村村长王致富的老婆就姓柯，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住这个不相干女人的名字，可是秦沐的记忆力还是在不经意间把这个细节锁定了。 有人出手干涉事件了，驾车往镇上狂奔的秦沐心里快速地闪过一种很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