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日礼物

    今天是九月十六日，是我和许燕的生日，我要送给她一件生日礼物。为了给她惊喜，回到家，轻轻关上房门，听见厅里有诵读的声音。不是小丫，是许燕的声音。难道是许燕在读诗？我有些吃惊，轻轻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轻轻地换上拖鞋，贴在玄关墙角，屏住呼吸，偷偷地看着她。

    许燕站在茶几旁边，面对着阳台，背着两手，摇头晃脑地朗诵呢。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个臭猪哥，让我做淑女，原来男人喜欢淑女。现在的男人和古时候的男人一样，时代变了，审美观没变。”

    许燕一边朗诵一边发表感慨，仿佛老师给学生讲古诗，把我当成了古诗的注释了。我无声地笑了，心里说：再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高谈阔论。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男人就这副德行，睁眼睛想淑女，闭眼睛也想淑女。‘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男人真掉链子，淑女弄不到手，觉都睡不着。嘿嘿，这好像是在说猪哥，瞪着小眼睛，烙饼似的。”

    我什么时候瞪着小眼睛，烙饼似的？和你脸对脸地躺着，一动我都不敢动。臭丫头，你瞪着大眼睛说瞎话，埋汰我。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要去和她理论理论。又一想，别，看看这丫头还有什么拙劣表演。我又贴在墙角，屏住呼吸，瞪着中眼睛，竖起耳朵。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行啊，这小子行呀。”许燕停住话头，像在思考什么。“不对，不能这么称呼人家，这个人是两千好几百年前的人，是老老人家了，不能说‘这小子’，得有敬畏之心。君子好逑，对，君子。这位君子真行，到把淑女划拉到手了，高兴得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弹琴弄瑟的。那时候没有萨克斯和洋号什么的，要是有，也得用上。”

    还别说，这丫头有点文学修养，解释的还挺对。

    “‘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咳。”许燕叹息一声，充满同情和伤感地说：“爱情让男人神魂颠倒，也让女人伤心痛哭。不能和心爱的男人永结同心，是女人的悲哀。”

    许燕停住了自言自语，像是在无限感慨，不知道是为诗里的女人还是为她自己。我刚要迈动脚步，许燕又晃起了脑袋。还要朗诵哇。我笑了，傻丫头，我让你尽情发挥，我洗耳恭听。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诗刚朗诵完，只见许燕光着脚丫子，一步蹿上茶几，向阳台翘望。

    “猪妹，茶几是玻璃的！”

    “妈呀！”许燕身子一抖，向后倒去。

    我脚尖一点地，一个腾挪到茶几旁，将许燕接在臂弯里。

    “猪哥，你吓死我了，你啥时候回来的？一点动静都没有。”许燕躺在我怀里，两手捂着胸脯，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猪妹，你朗诵诗，蹦到茶几上干嘛？”

    “我这不是进到诗里了，在培养淑女的吗。”

    “培养淑女，光着脚丫子站在茶几上，就能培养成淑女了？我说猪妹呀，你入戏也不能这么深呀，光着脚丫子站在茶几上，玻璃茶几要是让你踩碎了……”

    “踩碎了，买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茶几碎了不要紧，我是怕碎玻璃扎你的脚。”

    “猪哥，你这么关心我呀。”许燕两手钩住我的脖子，抬头吻了我一下。

    “哥哥……”小丫愣住了，看着我俩笑了，“你抱着我jiejie，不累呀？”

    我的脸红了，慢慢放下许燕。她还搂着我的脖子不撒手，笑呵呵地对小丫说：“怀抱美女不会累的，再说了，我才多沉呀。”

    我说：“不累，不累。”

    许燕得意地：“小丫，我说对了吧。”

    小丫笑了，说：“今天是你俩的生日，你俩高兴得忘了吧？”

    许燕松开我，“没忘，我有礼物送给你哥哥。”

    我对许燕说：“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小丫欢笑着说：“我也有生日礼物送给你俩。”

    “是吗，我先谢谢小丫。”许燕又对我说：“你去换衣服，咱们都到厅里。”

    “好，咱们都到厅里。”换完衣服，我先来到客厅里。“喂，你俩都把礼物藏在身后，先别看，喊一二三同时拿出来。”

    “好，喊完一二，三的时候再拿出来。”

    许燕背着手，慢慢向厅里走来。小丫也背着手，跟在许燕身后出来。她俩站在我对面，都笑眯眯地看着我。

    小丫对我和许燕说：“你俩先送礼物，送完了我再送你俩礼物。”

    “好。”我看着许燕说：“预备，开始。”

    我们仨同时说：“一，二，三。”礼物呈献出来了。我和许燕惊讶地“啊”了一声，我俩手里展现给对方的礼物竟然是同一品牌同一型号的电脑。

    没等我俩发表感慨，小丫笑着对我和许燕说：“你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相信我jiejie的话了，你俩前世真的是一只神猪。”

    许燕称心地看看我，笑着对小丫说：“我不是瞎编的吧，这回你相信了吧。”又对我说：“你也相信了吧？”

    “相信相信，咱俩是一只猪托生的。”我欢喜地将电脑递给她，“祝你生日快乐。”

    许燕笑眯眯地看着我：“谢谢，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我俩交换完电脑，放在茶几上。许燕将红莹莹的嘴唇对着我的嘴唇。我迟疑了一下，搂住她，轻轻吻了她一下。

    “谢谢，这是比电脑还贵重的礼物。”许燕称心如意地看着我。

    “我要特别特别地谢谢你，因为我得到的贵重礼物比你多。”我有些尴尬，脸红了，赶紧松开手。小丫站在旁边开心地看着我俩呢。

    许燕笑着，白嫩嫩的脸上泛起红润，像美丽的桃花绽放，却不忘用小嘴撇我一下。“你知道就好，欠债要还呦。”

    我点点头，“尽量，尽量。”

    “那不行，”许燕撒娇地对我说：“存银行的钱有利息，你欠我的债也是有利息的呀。”

    我笑了，心里美滋滋的。“好，我加倍还，现在就还。”我又去搂她。

    许燕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不要，我攒着。”

    “哎，你俩甜蜜蜜吧，我过一会再来。”小丫笑呵呵地转身要走。

    许燕揽住她的肩，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不是jiejie目中无人，让你说，你哥哥欠我那么多债，我得把账目捋清楚了，是吧？”

    小丫仰起笑脸，看着许燕，“对，我哥哥欠你什么，欠多少，你都弄明白，让我哥哥还，他要是耍赖，我帮你要。”

    “好，你得帮我要账。”许燕看了我一眼，向我示意。

    我会意地看了她一眼。“小丫，你说有礼物送给我和你jiejie，现在该你的了。”

    小丫笑呵呵地看着我和许燕：“你俩闭上眼睛，我让你俩睁开你俩再睁开。”

    “好。”我和许燕闭上眼睛。

    “一二三，睁开眼睛。”小丫两手各举着一个玩偶，笑呵呵地看着我俩。这是用木头雕塑的两只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的人物形象的彩色小胖猪玩偶。

    “哇，太可爱了，太可爱了。”许燕惊喜地捧过一个玩偶，喜爱地吻了一下。

    我也高兴地拿过一个。“谢谢我小妹，这个礼物太好了。”

    许燕和我同时搂住小丫，欢喜地亲吻她胖乎乎的脸蛋儿。许燕又喜爱地看着手里的玩偶，“这两只小胖猪多好呀，比我的一只小猪强百倍，让它下岗，你俩上岗喽。”

    “我的礼物好吧，多像你俩呀。”小丫美滋滋地看着我俩：“昨天是星期天，王宇陪我去小商品市场买的。我俩看了好多玩偶都不满意，我就想买个拥抱在一起亲吻的两只小胖猪。走了大半天，累得我都要走不动了，才买到。”

    “谢谢你，谢谢你，小丫，这个礼物太好了，jiejie好喜欢好喜欢。”许燕眉飞色舞地看看两只胖猪玩偶，看看小丫。

    “我就知道你喜欢，所以我才费劲巴拉地给你买来。”小丫看着许燕，调皮地说：“jiejie，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对吧？”

    “你这熊孩子，对什么对呀。”许燕抿着嘴笑，“你钻我心里啦？”

    “那是当然的啦。”

    小丫得意地看着许燕，她的脸红了。

    两只拥抱小猪玩偶成了许燕的最爱，将它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干完活，她就坐在床边，欣喜地看着它，像母亲看着心爱的孩子。她将它珍重地捧在手里，满脸微笑地看着，看着看着就亲吻一下。再看着，再亲吻。

    晚上睡觉前，我俩完成睡前仪式，她进到屋里，躺坐在床上，伸手将双猪玩偶拿在手里，喜眉笑眼地看看，“晚安，亲爱的。”

    小丫看着她，“姐，你亲吻我哥哥没亲吻够呀？”

    许燕将双猪玩偶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头柜上，面对着小丫躺下。“你什么意思？”

    “姐，你亲吻它有啥用？我哥哥就在对面屋里。”

    许燕笑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你哥哥，继续亲吻？”

    “对呀，你搂着我哥哥随便吻，直到吻够你再回来。”

    许燕点了小丫脑门一下，“小丫头，净出馊主意。”

    “这咋是馊主意，省得你躺在床上心在我哥哥身上，躺不稳睡不安的，回屋里还得吻玩偶。”小丫看看她，用小嘴撇着她：“你仔细看看，玩偶让你吻的，都掉颜色了。”

    “是吗。”许燕忽啦爬起来，双手捧起双猪玩偶，认真地察看，大叫起来：“真的吻掉颜色啦，小公猪的红脸蛋儿都没颜色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