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相见不识

    【最不对等的相遇，是我一眼认出你，你却完全想不起我。】

    翌日，童淼去上班，兴奋中带点忐忑，包里还有个黄紫色护腕。她一直在找能跟吴森灿独处的时机去挑明，可机会难寻。

    早上，童淼追随吴森灿去茶水间，可还没开口，高强进来了，憨声憨气地说：“早啊二位！”。童淼暗自叹气：“你才早，你进来太早......”

    午饭时，童淼正好排在吴森灿后面打饭，二人顺理成章地去了同一张餐桌，可正欲开口，赵姐端着餐盘，从别桌走过来坐下，美其名曰，就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还一下逮到俩。

    童淼尬笑，心里嘀咕：“天啦，我太难了！只是道个谢，连个机会都不给！”

    上天有怜悯之心，或许是听到了童淼的哀嚎，终于还是给“太难了”的小妮子，创造了机会。

    临下班前，童淼见微信上突然跳出吴森灿的对话框，一份文件 一句话。

    “童淼，这是元大大让我发你的结题报告，抽空好好熟悉一下，后续应该要开展二期研究，有不懂的问我。”

    “好，谢谢吴师兄！”

    觉得自己回得太过简单，童淼补充了一句：

    “一期研究，已彻底完成？”

    正是这句话，问出了机会。

    “嗯，要等明天元大大去教育部汇报，才算画上句号。”

    “明天？今早例会上，他不是说下周二汇报么？”

    “他老人家下午刚发现，记错了，应该是明天......”

    吴森灿的这个省略号，让童淼有种不详预感。

    “他老人家不会还没有做汇报ppt吧？”

    童淼的聪慧，让电脑那端的吴森灿不由一笑，遂回道：

    “嗯，我正在帮他调整报告里的图表，做到ppt里去。”

    童淼滑动鼠标，匆匆翻看了结题报告，粗略估计里面需更改的图表，不下两百个，吴森灿一人做，还不得做到后半夜。于是，她仗义地发送了两句话。

    “我帮你！两个人一起做，省一半时间。”

    “不用了，这不是你的任务。”

    “别客气，你就当这是我熟悉一期报告的方式。好了，话不多说，直接分任务吧。”

    大概是童淼说干就干的爽直，感染了吴森灿，他没再拒绝。把ppt中图表呈现的制式要求发给童淼，并分配了任务后，二人各自奋战。

    就这样，熬到晚上十点，熬走了所有的同事，终于干完了活。

    “搞定！就是没吃晚饭，肚子饿了！”童淼起身，伸手、转脖，活动筋骨。

    “谢谢！我请你宵夜。”吴森灿也站起来，笑着说。

    这一次的笑，比平常多了一分真实。而这一声谢，让童淼愣住了。她环视着周围空荡荡的工位，意识到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在等机会吗？

    于是，她脱口而出：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宵夜，也应该是我请！”

    “嗯？你饿糊涂了？”吴森灿微征。

    童淼弯腰从包里取出护腕，握在手里，径直走到吴森灿面前，一本正经道：

    “吴森灿，谢谢你！这句话，我六年前就想跟你说了！”

    说着，童淼摊开掌心，把一个经久未失色的护腕，伸到吴森灿面前。

    看到护腕和护腕上的字，再近距离仔细打量童淼的模样，吴森灿眼神里涌动的情绪很复杂。这些天来，他一直觉得童淼很眼熟、很面善，可就是想不起来。

    原来，竟是她！

    “你言重了，我想你当时应该手腕很疼，把这个给你是举手之劳，没什么可谢的，难为你还一直记得。”

    闻言，童淼知道，吴森灿已经想起了那晚的事。可他并不接过冠军护腕，甚至除了第一眼，都不再去看它，难道说，吴森灿不否认认识她，却打算继续隐瞒篮球运动员的身份？想到这儿，童淼有些窝火。

    她沉着脸，继续说：“我记得的事情很多，比如，有这样一场印象深刻的篮球比赛。”

    接着，童淼将那场比赛的精彩瞬间，娓娓道来。

    那是2014年全国大学生男子篮球联赛总决赛，卫冕冠军b大对阵当年的黑马t大。

    开场，时任b大核心的组织后卫，9号球员，在零度角接队友传球，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球“空刷”入框，命中全场第一个三分球！

    而后，对决赛做了充分准备的t大，布置了严苛的联防战术，并通过包夹去锁死这位b大头号得分手。9号球员只好不断突破分球，有空当机会的队友接到传球后，命中率尚可，如此，上半场两队比分一直很焦灼。

    第三节，t大追分气势更胜。他们通过频繁换人和犯规战术，继续限制9号球员的发挥，9号球员依然沉着冷静应对，有机会就出手，没有机会就将球传给队友，只可惜这一节他的队友很不争气，命中率低得让童淼都揪心。

    如此，在第三节末，t大反超b大5分，进入最后一节比赛。

    第四节初，b大境况依旧不佳，场上的三个主力得分点，一个被严防锁死，两个继续“打铁”，关键时刻，9号球员一改先前分球助攻的作风，而是以肉拼搏，不断持球突破、造犯规，终于在比赛还剩6分钟结束时，成功让t大主力防守他的两名球员纷纷六犯离场。接着，他利用最后时间，刷出了单节10投8中，其中6个三分球、2次一条龙上篮突破，砍下22分的惊人战绩，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帮助b大逆转锁定胜局，也当之无愧地拿到总决赛mvp殊荣。

    全场响起震撼人心的“战神”呼声。

    就是这一战，让童淼爱上了除羽毛球外的另一项运动——篮球。她觉得，无论是篮球，还是羽毛球，在空中划出的抛物线，都是极美的。

    听着童淼描述比赛，吴森灿也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心中的涌动，翻滚而来。他想：原来，有些记忆，是挥之不去的。除了自己，还有很多人会记得。比如元大大，比如眼前的童淼。

    吴森灿终于从童淼手中取过护腕，看着熟悉的物件、熟悉的字眼，不再否认。

    “是的，我是9号，吴森灿，谢谢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