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极剑·天涯，的确是超越常理的剑技，崩坏了既有的距离概念。使之攻击范围在原本剑刃描绘的平面相对而言向外延伸，直至持剑者想要触及的天涯。 不过除此之外，剑的本质无其他改变，并非带有“必中”、“更快”之类特性的攻击。只是去除了距离的限制，要砍中、要切割对方，依旧只是cao纵剑的剑术。 可避，可挡。只是——难避，难挡。 青年剑术的恐怖自然不用多说，崩坏距离概念并非剑伸长，挥动之间也与一般时无异。与苍魄融合的澈羽借着右眼精准的预测把握住了那剑刃划过的平面才躲过了那一剑。 澈羽所在的大楼好似遭遇了地震，整栋楼体产生了震荡，并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声音。 “虽然没有像黑狼那样糟糕透顶的相性，但是这样也有够作弊了，为什么一个个都有反击远程狙击的手段啊。”澈羽看似发泄地重重跺了跺脚。 但也只是看似，实际上他是为了保护底下的一般人，他所在的大楼已经被刚刚那一件剑切断了，因为剑太过锋利反而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是稍许的动静就可能让上层断掉的楼体滑下。澈羽脚下的力精妙地传到并破坏了光滑的切面，使上方的楼体卡在下层。 “哦~这个剑技，难道说……”坐在大楼的边沿上，蕾米莉亚双瞳隔着长长的距离注视着持剑青年小声地嘀咕道。 在还未“诞生”之前，完全一体的澈羽与蕾米莉亚两人，理所当然地共有记忆，期间，蕾米莉亚可是参阅了林澈羽与林原澈羽的大部分人生，从中似乎有与之前的剑技对应的记忆。顺带一提，由于阅历以及记忆的差距，澈羽却并未对等地得到信息。 “不过人与剑的形象与‘描述’的都不符合，只是错觉吗……还是说没有录入那部分‘信息’？” “你知道些什么？”澈羽看蕾米莉亚思索的样子，疑惑地问了出来。 “没什么，不过现在似乎并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蕾米莉亚精准地指着青年的方向，提醒道。 “的确呢。”并不需要提醒，澈羽也警戒着青年，尤其是知道青年还有远程手段之后，更是时刻都没有大意。 虽然还没有动作，但却能感受到青年似乎有什么变化，从他看向这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原本如同工艺品那般无生气的眼中出现了光彩，只是并非什么正面的变化就是了，他的眼神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所散发出的疹人光亮。 黑暗爬上青年的身躯，将他整个人渲染地如同摇曳的影子，散发着负波动。 “生气了？”被偷袭，被射一箭，会产生怨恨也是理所当然，可是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 穿过右臂的晶莹箭矢消融在原有的位置，不过从他依旧垂下的右手看来，还没有恢复的样子。 没有助跑，青年只是弯下膝盖，好似想要从那边一口气跳到这里来。 “要来了！” 青年脚下的地面骤然炸裂，在恐怖的反作用力作用下，他的身躯化为疾驰之星，然后—— “别忘了还有我的存在。” 还没蹦出一米，青年便被圣旗又拍了下来。 或许是注意力被吸引，蕾缇希娅挡下了青年的征途，本来以他的身手，应该可以越过蕾缇希娅的拦截。 虽然不喜这样不公平的战斗，即使是对自己有利也是一样，但也仅限不喜而已，蕾缇希娅并没有像那些高洁的英雄那样坚持的骄傲。说到底，她也只是得到英灵力量的普通人。 同时，已经预知到这一时刻的澈羽释放了无形的第三箭与有形的第四箭。 不过同一招……还是有点用的，即使做出了警戒，青年依旧没能防住幻箭，自己中箭的幻觉使得他露出极短的停顿。 可纵使如此，他还是防御住了具备真实杀伤力的实箭。只是轻轻旋转剑柄，便将宽大的剑身置于合适的位置，化为守护自己的护盾，在澈羽他们抓住幻箭创造的破绽之前将其修补。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瞄准青年，澈羽又拉开了弓弦。 不过就接下来的情势来说，这句话更适合澈羽他们一方。 似乎没有惯用手之分，青年左手的剑舞依旧完全地压制住了蕾缇希娅，并完美地防御住了澈羽远程实箭。现在主要靠依靠幻箭创造的破绽维持着勉强的平衡。 虽无实际杀伤力，但效果却是近乎无解的。青年的失误就在于他一直试图防御幻箭，如果他能以被幻箭射中为前提做好承受准备，也不会因为警戒与试图防御花去无意义的精力，不说取胜，怕也可以取得压倒性优势了。 当然，这并非因为青年的好胜心，只是因为他不知变通。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无法破解幻箭的话，也就是说无法应对‘必中’、‘必破’，在此基础上加上威力，使用‘神枪’的话或许可以一举……”澈羽注视着不断向这边靠近的青年，考虑着之后的行动，“不，‘神枪’的无解程度比不上幻箭，能使出那样超越常理剑技的家伙总觉得……” 神枪也有“必中”与“必破”，但那只是属性，并不代表真正的结果。相反，好似打脸一般，必中属性的武器往往会遭遇不中的命运。 “那么再加上我的话又如何？”纱矢华走到了澈羽身边，手中拿着已经变换形态的弓。 “……这个嘛，”沉吟了稍许的时间，澈羽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还是算了吧。” 纱矢华将自己的两种能力配合使用的话，或许能在第一击产生效果，但也只是或许，并且仅限于一击，所以澈羽才特别珍惜那样的机会，一直等待着时机降临。 “为什么！？”纱矢华不满得叫道。 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感觉可并不好，仿佛成了什么都办不到的累赘一样。现在至少还在远程的范畴，等青年到了这里，自己怕就真得会成累赘了。 “仔细想想，我们好像与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共戴天之仇吧，为什么要这么花心思地干掉对方呢？” 之前一直专注于攻击，现在澈羽才意识到这一点。 “哈？都到这个时候，你才说这个。” “嘛，我也没有觉得能与他化干戈为玉帛啦。” 那个青年给人的感觉就像披着人形的机械，自身并不会去在乎、去怨恨被攻击、被伤害的现实。可是在面对澈羽的时候，却又不一样了。 好似我就是主导机械行动基准的指令一般。澈羽隐隐约约有着这样的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也的确想在这里制服青年。 “能制住他自然最好，但是完全那样的把握。”澈羽一边说着，一边却没有停下继续放箭，“现在情报还太少，什么都没有搞清楚，这个时候就上演‘最后决战’还太早了一点。” “说了这么多，实际只是怂了而已吧。”蕾米莉亚略带讽刺地说道，对澈羽这样的态度，实际她并不喜，不过还没有上升到引起矛盾的程度。 “太直接了，稍微留给我点面子，不过，基本就是这样了。”绚丽的磷光又一次凝聚成箭矢，只不过这一次是有五支，同事澈羽对着化成弓状的眷兽说道，“喂喂，蕾缇希娅，接下来就由我来拖住那个人，你趁机带走——” 通过在另一只的眷兽，澈羽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了过去。只是他的话却因为变化着的事态而停止。 “浅葱！” 见友人迟迟不归的少女终于坐不住找了过来，除此之外，依赖着她的幼女与少年也跟着她来了。 浅葱隐隐地也有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而一路的狼藉证明了这一点。事实上，她并没有无脑地乱入战场，而是隔了百米多，虽然十分担心蕾缇希娅，但她也清楚自己的能力，况且那月与小白也在身边。 只不过这点距离实在不够啊。虽然有些失礼，但此刻她们的确是累赘，这一下怕是必须…… “诶！？” 原本应该头痛的情况，澈羽却得到了意外的结果。 “他犹豫了？！” 没有表现在仿佛被冻结的脸上，不过青年的动作停了下来，并且澈羽确实地感受到了，青年不知如何抉择的迷惘。其中露出的破绽比之前幻箭创造的要还大，那么—— “计划变更，在这里解决他！” 伴随着目的变化，灌注在箭矢之上的力量也在一瞬间暴涨。 箭矢在空中钻出五道透明的“弹道”，从不同路线奔着青年而去。在那之前，幻箭已经先一步击中了他，扩大着原本的破绽。 青年整个身体如同陀螺一般，以右脚尖为中心倾斜着旋转。以分毫之差错开了第一支实箭。 随身体一起甩起来的黑剑剑尖划开第二箭。 宽大的剑身有效地增加了守护范围，为他挡下了第三箭。 反向利用剑身与第三箭的撞击抑制自己的旋转，反而避开了第四箭。 对无法避开的第五箭，青年选择了以原本就已经被废的右手接受，放弃防御，让穿透力惊人的箭矢整个穿过臂膀。 “没这么简单！” 箭矢钻出的透明“弹道”并没有因为箭矢飞过而消失，而是如同实体一般残留在空中。透明的“弹道”如同玻璃长枪一般贯穿了青年右臂并将其钉在了原处，只是这维持不了多久，不过已经足够了，蕾缇希娅也双手握着圣旗朝着青年突刺而去。 即使能崩坏距离也没有用，以剑现在的走势是防不到圣旗的，圣旗完全错开了剑轨迹的平面。 “怎么…可…能！”蕾缇希娅几乎都快怀疑自己眼花了，但是被抵住的触感提醒着她一切都是现实，“剑，弯曲了……” 即使再高超的技术也无法完成的角度，剑本身发生了曲折，折转的剑身钻入了圣旗前方，为它的主人漂亮地挡下了这一击。 蜿蜒曲折、浊流宛转，仿佛褪去了固定的形态，剑仿佛九曲之河般流转——流剑·九曲，青年又一次展现了超出常理之剑。 “果然还是撤吧。” 稍微早一点用右眼看到这一幕的澈羽没有浪费时间去惊叹，而是又一次释放箭矢，这一次是为了掩护的箭矢，在还没有触及青年之前便爆裂，并无法对青年造成什么伤害，却有效地引起了烟尘。 同时，他们上方被切断的楼体也崩落了，极剑·天涯崩坏了距离，但是却不能绕过与剑走势同一平面的建筑，除去澈羽所在的大楼，同一面上的其他大楼其实也已经断了。 蕾缇希娅也不再纠缠，退到浅葱她们身边，一把抱起三人便离开。澈羽的双臂也抱住了纱矢华与拉·芙莉亚狂奔离开。 “等等！你的手放在哪里！” 澈羽的双手放在十分不妙，或者说，妙不可言的位置上。意识到，停顿了瞬间，纱矢华满脸通红地叫了出来。 “你趁机做——血？” 右眼滴落的血液让纱矢华从羞涩中平静了下来，仔细一看将自己拥入怀中的少年的脸，那是从所未有的凝重。 要来了，快逃，不能待在这里……突然从心中涌现的声音不断地催促着澈羽离开。 …… “逃走了吗？好不容易才连接上。” 没有沾染丝毫尘土，青年从废墟之中走出。 “果然隔得太远了吗？”以世界为单位的距离。 虽然话语依旧平淡，但却不再是如同机械般的无机质，此刻从青年身上能体会到作为人的情感。 “算了，这个问题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还是先将优先级设置好，没想到这样的小细节会成为败笔。” 找到兄长，与杀死目标，这两项指令的条件同时出现时该如何抉择，这便是青年停顿的原因。不过现在这个破绽，就要消失了。 哪一个优先，这个问题只是“他”忘记设定了而已，至于答案，那是再明确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