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刘繇府上。 后院小公子赶虫逗鸟,身旁的丫鬟斟酒奉茶,小公子喝罢索性醉卧美人膝,好不快活。 “刘基!你义兄霍方死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当你的膏粱子弟!”主母霍氏的脸色铁青,恨不能将这小纨绔掐掉一块rou下去。 她对于妾室的防范一向很到位,每次刘繇碰了哪个小妾,第二天早上都会忙不迭的送去一碗热气腾腾的送子汤。 送子汤,送子汤,偏偏在刘繇三十多岁的时候送来了刘基这么一个白胖的小子。 她恨啊! 若是按照原来的路子,即便是她一生无子,不能生养,让霍方娶了刘繇的亲生女儿,这未来刘家的家业也是一样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可眼下霍方偏偏死了。 一时间,她也乱了心神。 刘基见是自家主母前来,连忙躬身问安,礼数一向周全,主母霍氏虽然悲痛欲绝,却也不便说什么。 正堂上,刘繇痛心疾首,中年人的脸上也如挂了苦水儿一般。 “据说,我方儿是听了城中有小人送信,说是有孙家军来的游枭要在客栈中与孙策碰面,这才仅带了一队人马前往东市客栈,不幸罹难啊!” 本是家事,因此在场并无兵士,刘繇一时间哭得肝肠寸断,一旁只有几房夫人,还得是身处哀思之中的霍氏伸手安慰他,“老爷也别太难过了,毕竟您还是一方刺史,当以大业为重。” “当初我说我不想来当这个扬州刺史,我啊,就想和方儿咱们和和美美的一家子就行,都是你们霍家非说这刺史的官职要紧,催着我来,这下可好,误了我方儿性命啊!” 刘繇哭到痛处之时,掩面擦泪,“方儿刚来咱们家的时候才三岁啊!寒冬腊月还是我去乡下请的乳娘,他才没至于饿死,这孩子生长得不易啊!” 刘繇这一番话,说得霍氏也是眼圈泛红。 涕泪涟涟后,一屋子人,刘繇只留了刘基一个。 “跪下。”刘繇命下人退下,正堂内只剩下父子二人。“你兄长是不是你杀的?” “儿子整体都在家,有丫鬟小厮为证,有鸟兽虫儿为伴,未曾离开。” “跟你爹还不说实话?”刘繇的一双长目眯成一条缝,指着外面道,“那穿着孙家军甲胄的士兵我验过了,城中典狱前几天关押了一批山越,与那孙家军画像相符,你敢说不是你联合你母族娘舅干的?” 刘基抬头时,稚嫩的小脸终于不再故作纨绔,反而露出了超出年纪的老练,“当年父亲与伯父刘岱一样勇武,世家交好的陶丘洪现举荐了伯父,两年后才向青州刺史举荐了父亲,当年之事我说的不错吧?” 刘繇的脸色一沉,“提往事干嘛?” “若非有伯父在,族中钱财人脉均应由父亲一人掌管,昔日如此,今日也是如此。”刘基起身负手道,“父亲宠信霍方,主母企图用霍方和长姐联姻维系霍氏子为刘家袭官之人,若天未生我刘敬舆也就罢了,既然生了我,那基业必定是我刘家的。” 看着半人高的小娃娃有如此胆识,刘繇不怒反笑道,“说得好,这才像我的儿子。” “父亲不恨我?”刘基惊讶道。 刘繇却伸手抚了抚刘基的发髻,“儿啊,自古以来,帝王权臣之家便皆是独活之子,咱们刘家自祖上到我这一辈,虽然已经祖业无多,但总归还该姓刘啊!自你出生起,霍方便是留着给你练手的,本想等你日后长了一身本事,就是霍方失势之日,只是我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如此伶俐。” 看着刘繇的赞叹,刘基也终于敞开心扉地笑了笑。 刘基退下后,刘繇却是独自一人坐在正堂上,拿起了一樽酒,那酒樽是前些年过寿辰时,霍方亲手所制。 想到此处,一个年过四旬的中年汉子左眼竟也流下一行清泪,口中喃喃自语,细听去,却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 王二顺着东市客栈后窗追出去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刚想转头朝着客栈方向跑去,却正巧遇见了军中的周秀才。 “秀才啊!你还活着,太好了!”王二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公瑾,顿时上前拉住周公瑾的袖口,一脸殷切,“我怀疑,咱都中了孙策的调虎离山之计啊!” 周公瑾扶着腰连忙摆手,“不可能,我方才看见两人跳窗而逃。” “你没有看错?”王二神情迟疑道。 “绝对没有,就是看见人影我才直接追赶过来的,都来不及通禀你们。”周公瑾道,“王二哥,我敢肯定孙策就在这附近,他腿上有伤肯定没走远!这样,我在这儿看守,你快去找援军过来,咱们把这一片挨家挨户的搜上一搜,还能找不到孙策小贼?” 王二一听这话,连忙起身就要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周公瑾,“秀才,你没骗我吧?” “我骗你做什么?”周公瑾笑道,“我还指望着王二哥以后加官晋爵,我好仰仗王二哥你呢!” “有兄弟这句话就行。”说着,王二连忙朝着主街方向跑去。 周公瑾嘴角微笑,转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起身前往城门方向,身后大树上却传来一声脆生生的银铃笑声,“小官差也会骗人啊?”
“我没骗人。”周公瑾冷着脸,看着树上站着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刁蛮小姑娘,低声嘀咕着,“周秀才骗人关我周公瑾什么事?” 周公瑾说着加快了脚步,那小姑娘也追得急。 “你别跟着我。” “路又不是你们家的,刘刺史都不管我去哪,你管我?” 平日里周公瑾的话就像利刃,可惜见了这刁蛮小姐,这利刃就像扎在了棉花上,不由得撇了撇嘴,伸手指着身后姑娘道,“我告诉你,我只说一点,别坏我大事!” “别总没大没小的。”姑娘一笑,美目盼兮,“我姓乔,是家中幺女,你可以叫我小乔,喂,大个子,你叫什么?秀才吗?” 周公瑾转过头去,只道无聊,快步朝着约定好的树下相见。 “药都拿了吗?”周瑜对着坐在门口佯装车夫的白展堂问道。 只见白展堂此刻已然卸掉了在刘府中露过的面具,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点头一笑,“你还不放心哥哥我吗?” 向周公瑾身后一看,白展堂神色一变,“你怎么还带来一条尾巴?别是个钩子啊!” 周公瑾侧目看了看小乔,只一脸无奈道,“不是官差,就是个疯丫头罢了。” 说着,周公瑾跳上车,车轮刚要行驶,灵蕴却是直接从车厢中跳下去,一把揪住了身后小乔的耳朵。 “乔灵珊!你在家时候怎么跟我保证的?”灵蕴的脸上露出了鲜少出现的愠怒。 再看那一向蛮横没个拘束的小姑娘顿时求饶道,“哎呀,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出来没几天,我不想回家,别赶我走……” “姐?” “姐!” 白展堂战战兢兢地看向周公瑾,“她是小乔啊?” 周公瑾一脸淡然的点点头。 “那……灵蕴就是大乔啊?” 看着白展堂一脸惊愕,周公瑾拍着白展堂的肩膀笑道,“小乔的jiejie也不一定是大乔嘛,二乔三乔也说不定,万一人家家中姐妹多呢?” 白展堂看着面前还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当兵打仗的铁树周瑜,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熊孩子你啥玩意都不懂。” “官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