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无怨无悔

    虚空裂缝中，金辉、银芒四处飘散，随着封神台中封印的失效，越来越多的怨念从虚无空间深陷时间节点中，给原本橙黄与炽白的时间节点浸染上一片片黑色的流苏。

    这些仅存执念的怨业或许无法对时间节点造成任何影响，但等到盘古尊者的执念也从虚无空间中挣脱那可就说不定了。

    时间权柄和毁灭权柄孰强孰弱，杨戬不好猜测，但盘古尊者的死灭神力一定强过时间宝石和伏羲水镜中蕴涵的时间、演化道则。

    杨戬多次动用天眼神力想要吸附黄飞虎的执念，然而金辉过后，这些怨业只会逃离，他终究不是盘古尊者，纵使传承了那人的死灭神力，可对毁灭权柄的理解太过浅显，完全不知要如何运用毁灭权柄承载去这些仅存怨业的执念。

    “原身是如何化解这份怨业的。”《人生》中原身遭遇的一切再度浮现在杨戬脑海深处，玉帝将他当做祭品，那些怨业便会疯狂的涌进这具肉身之中，一个真实存在过的生灵足以引起这些怨业的贪婪本能。

    “不是要驱使毁灭权柄，而是要将其散去，让怨业主动加诸于身。”杨戬悟了，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只要散去用来护身的神力，这些怨业对毁灭权柄的恐惧本能也会逐渐褪去。

    “不能吸引太多，否则真的会被怨业吞噬血肉灵魄。”思及至此，杨戬立即散去天眼法力，没有了毁灭权柄护住自身，那些原本躲得远远的怨业果真快飞向杨戬，这象征着存在的血肉果真能勾起怨业贪婪的本能。

    “还是不敢接近？”未散的执念明明盘旋在杨戬四周，却始终不敢靠近。相由心生，心随境转，识念没有因诸业的到来而心生恐惧，诸业又岂敢加身。

    “真是麻烦。”杨戬轻叹一声，随即闭上三眼，在脑海中回想当初刚穿越时的情形，一柄足以斩断天地的利斧从天而降，誓要将他斩成俩半，他下意识想要躲避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右臂齐根而断，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时的他是真的惧怕，怕自己真就这么死了。不是怕死，而是怕就这么死了，心中任有诸多遗憾没有完成，如何甘愿就此死去。

    待到杨戬的脸上浮现几分恐惧之色，早已凝成实体的怨业简直从他的躯壳中穿透，坚硬的牙口直接贯穿那久经锤炼的肉身，血肉上还带着星点闪烁不定的银色光华。

    血肉、灵魄、识念，一切存在的事物都将成为怨业的口粮。

    “恨恨恨、怨怨怨...”杨戬只觉自己的元神似乎被撕裂了一般，部分识念直接消散，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和当初他刚穿越时的感觉有几分相似，不过又没有那么严重。

    和那时的痛苦比起来，此时的遭遇只能算是小儿科，根本不值一提。真正让杨戬感到难受的还是那些怨业的情感，没有半分美好，只有憎恨和怨念。

    生命是宝贵的，所有存在过的生命都不会想要彻底消逝，因而在他们魂飞魄散的瞬间，残留的一定是对仇人的怨恨，对寂灭的恐惧。

    灵魄被怨业撕咬的瞬间，这些怨恨和恐惧也会在同一时间传递给杨戬。

    “都已经寂灭，残余怨恨又有何用。”每个生灵开启灵智后都会有许多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完成便会产生遗憾，但到了那时，遗憾又有何用。

    “纵使这一生再漫长，我也不会留下丝毫遗憾，此生只求无怨无悔。”杨戬的意志早已在一次次的锤炼中如钢铁般僵硬，怨业的憎恨和恐惧根本动摇不了他的识念，那些不断缺失的灵魄只会让他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吞食了我的灵魄那就好好体悟我的感受。”估摸着自己的身体再也容不下更多的怨业吞食，杨戬额间天眼再发光芒，金辉闪烁，仅存执念的怨业便又本能的远离杨戬，然而杨戬又岂会做无用功。现在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他的灵魄是那么好吞噬的吗？

    任何的反馈都是相互的，怨业吞食他灵魄的时候能将憎恨、恐惧等诸多负面情绪加诸于杨戬识念，那杨戬同样也能将自己的信念反馈给这些仅存执念的怨业。

    无怨无悔的信念！

    怨业源自于生灵寂灭时不愿放下的执念，只要杨戬的信念坚韧到足以让怨业产生共鸣，让这些形体产生此生无悔的信念，他们的执念便会就此消散，没有了执念寄托，怨恨便会随之消散。

    蓝星上二十载的光阴浮现于识海，虽然相对原身三千年的悲惨经历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但这些记忆却是属于杨戬自己的遭遇，正是这段经历让杨戬成为了如今的杨戬。

    “即便当初就那么死在病床上，没有如今这份精彩的经历，我也从未后悔过昔日之举。”尽管仍有诸多遗憾没有完成，父母日渐憔悴的容颜让他痛惜，但杨戬知道即便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做出那样的举动，一直以来他的父母双亲都是这么教育他的。

    沦为植物人的那段期间，父母虽然悲伤，言语中透露出来的自豪让杨戬很清楚自己的行为并没有让父母失望，这就已经足够了。

    反之他若是顾忌自身的安危，对即将发生的一切熟视无睹，自身的安危确实能够得以保全，可他又要如何去面对自己愧疚的内心。

    “人之一声，漫长也好、短暂也罢，所求不过念头通达。”

    杨戬心知这便是女娲娘娘为他指明的方法，由他一个人去承担众生的憎恨，通过那份坚韧的信念感染无始以来魂飞魄散的残留执念，这原本也是伏羲神王替原身选定的结局。

    只不过，女娲娘娘只需要杨戬坚韧的信念，时间节点中杨戬可随时下机或续费，而伏羲神王则将原身的一切包括信念都当做了怨业的祭品。

    前者虽说痛苦，但自身安危不会有丝毫问题，后者别说生死，连信念都将彻底陨落，连魂飞魄散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