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责任心和平常心之间的距离
51 吕知乐看上去不是胖子，但脱了衣服还是很有rou的，她认为自己都是肌rou，简直有做肌rou男的潜质。 至于为什么不是肌rou女呢，只因大家很少听到肌rou女的称呼，人们似乎总是不乐意看到女人过于强壮的。 她学过一阵跆拳道，骨子里有对做侠女的向往。 少年时看武侠小说很多，什么金庸古龙梁羽生温瑞安，一个也没落下。 当然，向往是一回事，现实是另外一回事。 吕知乐本人性格其实很矛盾，遇事最常做的就是认栽，但是性格里又有除暴安良的隐患在，就总是看不得弱小被欺负，常常鼓起十二分勇气去反抗，却在别人的一句反问中放弃。 尤其是你管的着吗？你算老几之类的。 于是她就总是幻想自己是个侠女，或者拥有绿巨人之类的体格。那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最好是路见不平一声吼，劫富济贫平天下。 当然，时代不同了，武侠小说里那套东西现在行不通了。 文明社会，大家最好遇到问题都用文明的方式来解决。 吕知乐的跆拳课后来改成了瑜伽，练了两个月也没觉得打开筋骨。 运动这方面，吕知乐是真的没有天赋。 说到运动，学院领导仿佛哪根筋不对，下周居然安排了运动会，说是暑假之前要组织大家放松一下，顺便能为秋季教职工运动会选拔人才。 吕知乐被强制参加篮球，她岂止是无语，简直是非常无语。 办公室这些人，年轻人都会上场，只不过好项目都被选走了，吕知乐只剩下篮球了。 52 吕知乐看着大气，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那么在意，可也不是天生这样。 她只是觉得工作跟私底下应该是两个样子。 用现在的话说，吕知乐这个老师在学校那是相当佛系。 学生爱听课就听，不爱听她也不怎么管。 吕知乐上课的时候很少点名。 她清楚这种大课学生肯定是毫无心思听的，大家在下面的小动作她也是一清二楚，但实在懒得过问，她就是讲完课算完。 但这次实在是有点过分，三百人的教室，堪堪坐了有一百人吧，吕知乐怒从心头起。 马上就期末了，学生们还这么嚣张，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马克思他老人家。 当然这只是导火索，早上院里开会，传达了学校要抓思想教育工作的精神，尤其是哲学系。 领导表示这么重要的系，每次学生的出勤率那么低，老师们讲课是有多无聊学生们才不愿意上呢。 有些领导真的非常非常奇怪，说的话不但冠冕堂皇且很没有道理，常常让人一头雾水。 吕知乐内心不忿，无聊不无聊的也得学生给你机会啊，很多学生压根就没来过，要么一来就戴上耳机，根本不给你展示自己的机会，你讲课啥样子他们完全不在乎。 这早会开得让人不爽，吕知乐上课本来就是带了情绪来的。 上课的时候居然又看到有一半多的同学都没来，真是火上浇油。 要是平常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今天她心情实在不好，这可是撞在枪口上了。 课件打开，教材摆好，吕知乐头一次从讲台上走下来。 底下的学生迅速开始sao动，平时老师站在台上挺远的，而且他们基本也不抬头，还真是第一次看清楚老师到底长啥样。 吕知乐其实挺显小的，比这些学生最多大十岁，站起来还真没有那么明显。 起码不是叫阿姨的样子。 53 吕知乐在教室里面无表情转了一圈，下面学生真是五花八门干啥的都有。 大部分都在玩手机，还有看闲书的，有做其他功课的，有打游戏的，还有吃东西的，聊天的…… 可以说种类繁多，应有尽有，吕知乐本人是个学霸，其实不大理解这回事。 她以前上课可不这样。 行吧，她默默回到台上，sao动一直没有停下，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真是不平凡的一天。 “今天点个名吧，感觉我们都上了挺长时间课了，还不怎么认识大家呢。是吧？” 吕知乐的语气听上去真是温柔极了，可是说出来的话真是让大家肝儿颤，翘课真的不是第一天，但谁知道老师忽然改脾气了呢。 学生们开始疯狂打电话发信息，把翘课的同学赶紧叫回来。 “你们……”吕知乐顿了顿，“不用把没来的人叫来了，没来的这次期末考试课堂分就算了吧，反正我估计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看了看底下交头接耳的同学，笑呵呵说，“你们这个出勤率真的过分了，我想放水都对不住马克思他老人家。” 学生们怎么可能不紧张，疯狂开始发信息打电话，老师要疯了，眼看要爆炸，速速回来吧。 这种课确实大家都不在意，反正也是不得不上，来了已经是给老师面子了，不来也是正常。 反倒是老师不知道好歹。 快点上课签到了，晚了要重修了…… 也有同学可能不太介意重修，只是这个不重要的课不及格，影响了学分绩点，那奖学金可要大大受影响了。 54 司诘文从图书馆出来，跟同学约了在这边见面，这个教室很大，人也不多，他还以为没有课。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他坐在靠中间的位置，不前不后的也有点不方便出去。 听老师的声音有点熟悉才认出原来是之前上过选修课的老师。 选修课课时不多，他有点记不清楚她的样子了，但她讲话的语气一听就听出来了，而且衣服都没怎么换。 教他的时候她就一直职业装。 这一身衣服在各位女老师当中显得非常格格不入，明明很多大学的年轻女老师们都靓妆艳服的，她真的看上去有点古板无趣。 吕知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才仔细看了看她。 其实挺年轻的，就是打扮得很老气，看上去就很聪明的那种老师，不说话的时候也像是在嘲讽？ 此时的吕知乐是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 她走下讲台也单纯是为了震慑一下学生，看上去在扫视全场，其实没有仔细看任何一个学生，她对学生的长相不感兴趣，本科阶段的老师跟学生距离还是有点远的。 后来就有学生陆续从外面进来。 吕知乐看着这些稚嫩的面孔，想起来当年自己上大学的时候，当然也有不算很喜欢的课，但最起码还是尊重老师，尊重这门课的。 她学了这么些年，要说这些课程真的都有用吗，也不见得。 但通识教育的目的其实就在于让每一个学生了解更多的知识和价值观。 这些东西并不是像你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一样立马让你有不同的感受，它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滋润。 人生有许多事情不也是如此吗？我们不可能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立马有用。 学生们对哲学的抵触她完全理解。 这些看着就有些虚无缥缈的理论知识，对当下的他们吸引力确实不大，在实用主义、金钱至上观念流行的今天，他们需要的是真切的、热闹的刺激。 当然这些也没有什么对错。 只是作为老师，她觉得可惜。 55 最后两节课，吕知乐想好好给大家上一课，虽然他们不见得爱听。 “大家好。” 她走上讲台，“很多同学可能都是第一次来上课。咱们的课也没有几节了吧。马上考试了，大家发个论文给我咱们的课包括我们的缘分可能就算结束了。老师说要点名，也不是要为难你们。” 她看着讲台下一张张青春的脸庞，忍不住感慨，“我知道，这些课在你们看来可能就是可有可无的公共课，都是没有办法才上的，有些人不但不记得老师是谁，可能连这门课叫什么都记不清。 但我想说的是，有些课程不是你们以为的形同虚设。哲学也不是跟生活割裂的。 它回答的是我们是谁，我们要成为什么样人的问题。 当然也会有人说，这些形而上学的问题要满足了生存以后才有思考的前提。你们走上社会面临的是找工作，寻找安身立命的本事。这些哲学问题是那些上层社会，是那些实现了财务自由的人该思考的。 可实际上，这些问题跟生存是并行的，甚至说它是指导生存的。 正是带着你是谁，你要成为谁这样的问题，你才能真正去寻找，去追求你所要的生活。 求学的时候，你们总是觉得人生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吧，总觉得未来很长，梦想很远，觉得一切都有无限的可能。 但当你们工作了，你们一定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在这个并不算漫长的人生里，有一个清晰的梦想，有一个为之奋斗的目标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们都知道演员演戏是需要信念感的，他需要一个非常明确的目标，我是谁，我在做什么，不能被其他人或者事影响了注意力。 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呢，戏如人生，我们每一个人都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我们的角色。 人生也是需要信念的，有了这个信念，你才能知道你人生和生活的重点，才能集中精神，不被其他的鸡毛蒜皮影响了注意力，才能全力以赴并且相信。 信念是一个人活下去最重要的因素。 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终极问题，从哪来，到哪去？如果真的想清楚这个问题，它就可以帮你从琐碎无意义的纠缠里逃离出来，可以在俗事繁杂焦头烂额的时候帮你厘清你人生的主题。 任何复杂的事情问到最后都是这样简单的两个问题，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我无意指导你们的人生，这趟人生之旅，谁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我也一样，只是经历了你们的这个阶段，想要说一些我的肺腑之言罢了。 你们都很年轻，可都觉得自己很成熟吧，对未来虽然有一些迷茫，但更多的是憧憬，认为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这当然很好，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们，未来你们可能会遇到很多挫折，很多考验，很多意想不到。 你会怀疑社会，怀疑自己，甚至怀疑人生。 所以我希望你们都可以真正思考人生的去处。 当你真正找到了这个去处，那么人生道路上所有的挫折苦闷，迷茫焦虑才不会将你打垮。 你才能分清很多事情的主次，有所取舍，继而有勇气去对抗那些半途的艰难险阻。才能在身心极度痛苦的时候仍然相信道路的曲折和未来的光明。” 教室里是安静的，她不知道学生能听进去多少，有时候也会怀疑，这份传道授业的工作真的是自己喜欢的吗？她好像还没有很清楚到底怎样才能做好一个老师的工作，怎样才算是负责任。 只是这些话或许他们有一个人听到了，是不是就不算浪费？ “同学们，哲学不是虚无缥缈的，哲学是一种世界观，也是一种方法论。我希望同学们都是勇敢的人，带着你们对人生的种种疑问和思考，带着在学校里学到的方法论去在现实世界里寻找一条真正适合你的道路，不被困难打垮，永远相信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