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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第十八章 被吓死的**犯 第一节

    第十八章被吓死的**犯

    第一节

    一九八三年,当时寒江市的寒江南岸还不像现在这样到处是高楼大厦,寒江市为数不多的十几个大中型国有工厂都在江南。工厂一座挨着一座,工厂的大墙都有一人多高,大墙的旁边是玉米地、菜地,大墙和玉米地、菜地之间都有一条板油的小马路,下夜班的工人要沿着这样的小路走出很远才能看见大马路。

    这一年春天,在一条几公里长的偏僻小路上,连续发生了几起寒江纺织厂下夜班的女工在路上被抢劫、**的案件。因为当时交通及通讯工具都很落后,使得被害人不能及时报案、刑警不能及时出现场。所以,虽然每次接到报警后市区两级刑警及当地派出所都要封锁道路,然后对附近的企业在班人员及居民进行排查,但这个案件一直没能侦破,连续几周的连夜蹲坑守候也是一无收获。说来也怪,只要蹲守的刑警一撤,用不了多久,便又会发生类似的案件,把警方搞得晕头转向。警方所获得的唯一线索就是疑犯的外形特征——身材高大,穿一身在当时非常普遍的绿色军装,头戴一顶绿色军帽,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大口罩,身背一个绿色军用挎包,有时还骑一辆自行车。

    有一次刑警出现场还算及时,在发案现场不远的玉米地里发现了疑犯丢弃的一辆自行车。在当时,自行车是在公安机关登记并有牌照的。但后来一查这辆自行车的来源,却发现是一辆被盗多日的自行车。

    其实,作下这几起案件的疑犯,就是这条小路上的一个国有工厂的工人——寒江炼钢厂的炼钢工人刘洪。

    刘洪当时不到四十岁,在工厂表现很好,每年都是厂里的劳动模范。所以人们做梦都想不到,老实巴交的刘洪竟然是这一系列案件的作案人。

    刘洪每次作案前,都要在市区内偷一辆自行车匿藏起来,然后观察动静。他每天上夜班、下夜班时都是若无其事地跟大家一起走,一边走一边偷偷观察有没有可疑的人。有时他还让同行的工友等自己一会儿,然后以到路边玉米地里小便为由,趁机观察。所以,郝建国他们这些刑警蹲坑守候的行动,早已被警觉的刘洪察觉。

    其实,刑警在玉米地里发现丢弃的自行车那次,刑警已经把刘洪封锁在了几公里范围内的案发现场。但刘洪对现场周围的情况非常熟悉,他丢弃自行车后,故意从玉米地里向大路方向跑了几十米,一边跑一边脱下军装换上蓝色运动服,并将脱下的军装及帽子、口罩塞进军用挎包。完成这一切,他出了玉米地上了小路后又换一双鞋,然后突然往回跑。所以,从他在玉米地里留下的脚印来看,他是向大路方向去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给出现场的刑警造成一种错觉。因为小路是板油路,根本没有脚印的痕迹,即使留下了一点痕迹,由于他换了鞋,刑警也无法判断是否是罪犯留下的。

    那次,他上了小路跑回寒江炼钢厂的大墙外,趁着没人他翻入工厂的大墙内。寒江炼钢厂是一个有上万职工的国有企业,厂区非常大,熟悉厂区情况的人随便找一个地方就可以躲上几天几夜而不被别人发现。

    当天夜里,刘洪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躲了一宿。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间,他将军用挎包匿藏好,然后若无其事地溜到车间,假装埋头工作。就这样,他躲过了当天夜里的那次排查,他身边的同事做梦都没想到,刘洪憨厚的外表,掩盖了他内心的丑恶和狡诈。

    刘洪按兵不动地整整观察了一个月,最后他确信,蹲坑的刑警真的撤了,于是他又开始准备作案。

    这天晚上八点刚过,当时已是夏天,天刚黑。躲在玉米地里的刘洪看见远处过来一个骑自行车的单身女人。那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这在当时是很流行的装束。

    当那个女人渐渐骑近的时候,借着路灯的灯光,刘洪终于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那是一个二十岁左右,扎着马尾辫,很秀气、很文静的女孩儿。女孩儿脚下穿着一双黑色中跟拉带皮鞋、白色的袜子,身材很苗条,甚至显得有些瘦弱。女孩儿骑着一辆女式26型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放着一个白色的人造革挎包。仅凭这些就可以看出,这不是一个在工厂车间里干活的工人,而是坐办公室的干部。

    此刻,刘洪卑鄙阴暗的心里不由得心花怒放,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遇到这么漂亮而又年轻的女人。

    他咽了几口唾沫,把身体伏得更低,眼看着这个女孩儿从自己的面前骑过去。他警觉地向女孩儿身后的远处望了望,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狂喜和紧张。

    他从背后蹑手蹑脚地跟上去,伸出大手从后面捂住女孩儿的嘴。

    自行车倒在地上,女孩儿全身颤抖地转过头,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戴口罩的男人。

    “乖乖地,敢喊我整死你。”刘洪压低声音说,他的手依然捂在女孩儿的嘴上。

    见吓得目瞪口呆的女孩儿依然瞪大着眼睛愣着,他用另一只手卡住女孩儿的喉咙:“听见没?”

    如梦初醒的女孩儿惊恐地点了点头。虽然刘洪戴着口罩,但是他说什么还是能听得出来。

    看到这个女孩儿真的被吓住了,刘洪的心里有了数,但是他依然用一只手捂住女孩儿的嘴,另一只手卡住她的喉咙,厉声说:“把车扶起来,跟我走!”

    于是,女孩儿从地上拾起那个白色的挎包斜背在肩上,然后扶起她的自行车,被刘洪胁持着,顺着田间小路往玉米地里走。小路的两侧是已经长得一人多高、一望无际的玉米。

    刘洪从后面捂着女孩儿的嘴,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并警觉地听着周围的动静。他知道,这里离身后的小马路太近了,只有走进玉米地的深处才最安全,因为在那里即使被发现也便于及时逃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了,把头凑近女孩儿的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放开你,你要是敢喊我就掐死你!听见没?”说完,他把捂在女孩儿嘴上的右手嵌开一条缝。

    女孩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吓得不停地点头。

    他还有些不放心,于是用掐着女孩儿脖子的左手稍一用力:“妈的,听见没?”

    “听……听见了。”女孩儿战战兢兢地回答。

    借着月光,刘洪看见女孩儿的脸都吓白了。他终于放心,于是夺过女孩儿的自行车对她说:“坐后面。”

    女孩儿望了望周围的玉米地,然后无奈地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上,但她的双手却将斜挎在肩上的包紧紧地抱在胸前。

    看到这一切,刘洪的心里暗自发笑。心想,都这时候了,这丫头还有心思把自己的包看得这么重要。一会儿得手后,再仔细看看她包里究竟有什么,也许今天会财色双收。

    他跨上自行车,驮着身后的女孩儿往玉米地的深处走,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越往玉米地的深处走,他越是感到安全。

    玉米地里的这条田间小路虽然有些坑坑洼洼,但由于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下雨,所以骑车走在上面还不是很吃力。

    刘洪抬头看了看,见今晚的月亮虽然被乌云淡淡地遮住了一半,但却依然明亮。明亮的月光照在田野里,让人从心里感到有些冷。他感到身后的女孩儿很轻,就像没坐人一样。于是他腾出右手向身后一摸,摸到了女孩儿的后背,他知道人还在。

    骑着骑着,他突然有些纳闷,今天得手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身后的女孩儿虽然也表现出很害怕,但却总是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正在他骑车驮着女孩儿往玉米地的深处走,并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女孩儿从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那只手很软——软绵绵的。

    刘洪感到纳闷,于是不由自主地把车停住并向身后一回头。身后的白衣女孩儿也低着头下了车,下车后依然低头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

    刘洪发现,这个白衣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头发打开了,马尾辫变成了披肩长发。见她低头不说话,刘洪刚要开口。突然,眼前的女孩儿猛地一抬头,霎那间刘洪被吓得瞠目结舌。

    月光下,他的眼前是一张黑色的脸,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只有两只眼睛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并冷冷地直视着他。刘洪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就这样,两个人在荒郊野外的月光下愣愣地相互对视着,这时扭着脖子回头看的刘洪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突然,女孩儿张开嘴,露出两排白白的牙,并从口中“嘿嘿”地发出一阵怪笑。那笑声既像笑,又像是哭;既像一个人挑衅地冷笑,又像一个人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地哭。

    没有人会不害怕,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转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恶鬼,而且还是在荒郊野外的夜里。刘洪只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紧,随后一翻白眼,哼都没哼一声,他高大魁梧的身躯重重地从自行车上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