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衣被天下之桃夭在线阅读 - 22东家

22东家

    一夜嘈杂斑驳的梦,累的黄蓁喘不过气来,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一样,起来打开窗户,天色微明,伴着草木的清香,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

    披上衣服轻推开门走出去,抬头看去,天尽头的曙光如鲜花般乍现,似有水波荡漾,太阳才温吞吞地冒了个头,不由得让人精神一振。

    雀儿听到动静披上衣服出来,关切的问道:“姑娘,怎起的这样早,是睡得不好吗?”

    见黄蓁点头道是,雀儿安慰道:“姑娘别怕,自来邪不压正?道理在咱们手里,有奴婢陪着您呢,都会挺过去的。”

    黄蓁吸了口气道了声:“好,咱们都不怕?一定会过去的。”

    说完便回去静下心来开始练字,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偶而也会走神,废了好几张纸,不由苦笑?自嘲还是没有修练到家啊?索性搁下笔,就当今天给自己放个假。

    窗外招娣问雀儿:“姑娘还在写字吗?养颜膏调好了。”

    黄蓁听到两人说话便喊道:“都进来吧。”

    两个人笑吟吟的进来,招娣的这手家传当真是一绝,经过她妙手一弄,看着气有些苍白,但较前两天可是好太多了,既能遮去脸上的红润,还能看出略微病态。

    雀儿惊叹道:“真是厉害,传说中的易容术也是如此吗?”

    招娣得意地说道:“差不多就也是这样?可以根据人脸上的茏括及肤色的深浅,做适时调整,当时学的时候是觉得好玩?镖局里的人又多,每天都逼着他们给我练手。”

    黄蓁玩笑道:“那岂不是要闹得人人回避,唯恐躲之不及?”

    “姑娘怎么知道呢?可不就是如此?那段日子jiejie说我是鸡嫌狗不理的?后来韩师兄看着不是办法?便让新来的师弟每日里抽签来决定,说着神情有些低落。”

    约摸又想起了伤心事?黄蓁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雀儿为黄蓁选了套蜜合色齐腰褙子,白色八幅挑线裙子,因天气热黄蓁让她把头发掺着褐色发带里编起来,人看着也清爽了不少?

    用过早饭看时间差不多了?黄蓁看了眼来娣,来娣点点头转身出去查看。

    “阿婆进来说车来了,正在门口等着姑娘动身呢?”

    ”您让车在等我们一会,我喝了这杯茶就出去。“

    阿婆见黄蓁嘴里说喝茶,茶盏便端在手里不动?以为黄蓁事到临头胆怯了?可也不敢在催她?想着黄蓁的年纪遇到这样的糟心事?心中颇为心疼?

    其实黄蓁合计的是只有确定鱼是否会咬钩?才能安心无旁碍地出去,陈长福目的是屋子里的房契和爹爹的印章,这两样东西不落在他手里?他那漫天的谎言如何实施?

    有了胡氏之前的频频碰壁,让他觉得无隙可循才会除此下策,胡氏眼皮子浅,又沉不住气?陈长福经不住她的絮叨?又打心底里轻视自己。

    经过昨日的试探,陈长福已经确信能将黄蓁捏在手里,才能默认胡氏在账本上作假,不然依他谨小慎微的脾性?怎肯在这等小事上失了分寸?

    如今不过是欺自己身后没有依仗?才有了今日连环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这局中局就当是自己日行一善,买一送一地赠送与他了,不然他这番的枉费心机岂不是得不偿失?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来娣进来催促道:“姑娘快些动身才是,属下瞧着天又热了上来。”

    黄蓁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起身来嘱咐雀儿拿上东西往出走。

    雀儿拍了拍手里的匣子,慎重说道:“奴婢查验了好几次,看着雀儿如临大敌的样子,黄蓁心里一松,拉着雀儿的手走了出去,看着阿婆把门锁好。

    有邻居见她们出门去问起?阿婆道是去松江府有事,要傍晚才回来,家里无人请邻居帮着照看下,邻居也客气的应了。

    在路上雀儿踹踹不安的问道:“姑娘,招娣她们应付得来吗?”黄蓁看出了雀儿的不安,安抚道:“放心吧,她们的功夫,连汤舵主都点过头的,怎会不及几个地痞流氓?再说还有槽帮的人在帮衬着她们呢?

    雀儿松了口气又发狠地说道:“姑娘也不要害怕?说着拍了拍她的腰间,奴婢拼了命也不会让那对白眼狼欺负您?”

    看着雀儿煞有其事的模样,黄蓁失笑问道:“哪里就用得着要你去拼命?我的雀儿可是珍珠,那几块烂瓦片可不能脏了你的手?打开你的裙兜让我看看?放了什么杀器在里面?”

    雀儿气哼哼的从裙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剪刀,黄蓁又是感动又是忍不住地想笑?

    阿婆瞪她一眼抢了过去放起来,说道:“上阵去都能当穆桂英使唤了,不许由着性子淘气?要看姑娘眼色行事,有雀儿这么一闹,心头的重负倒轻松了起来,说笑着一会就到铺子。”

    车门将将打开,就看胡氏笑容夸张地迎了出来,殷勤地伸出的手来扶着黄蓁,手腕上挂着一对黄橙橙的金镯子,看着有筷子粗细,瞧着式样应该是新置办的?

    黄蓁暗嘲马无夜草不肥?胡氏是将对自己鄙视赤裸裸地暴露在明面上,这只镯子怕是要赶上陈长福几年的薪俸。

    手里扶着黄蓁下得车来,抱怨的话也顺口而出,说道:“姑娘怎么这会才来呢?奴家可是等了好一会晒的眼睛都花了,快些进去吧,我们家掌柜在里面等这姑娘呢。”

    雀儿不忿地哼了一声,阿婆扯了她说道“早起姑娘吃过药后有些不适?怕坐车颠簸会不舒服?就缓了会才来。”

    “我也担心着姑娘的身体呢?以为姑娘不耐烦出来?要我说呀?莫不如把帐本送到家里去?也省得姑娘您受累不是?”

    黄蓁微笑着附和道:“下月对账时就按您说的办,若不是想着前日请了您?来品尝隔壁的龙抄手,今日我还真想爽约了。”

    胡氏听了黄蓁的有意奉承,得意的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这是黄蓁第一次来自家铺子?看着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锦绣布行,铺子的位于松江府嘉兴路上最好的地段,回首望去这条街上的店铺林立,人声鼎沸。

    街面上还真应了那句车如流水马如龙,这是黄蓁今世首次见到如此繁华热闹景象,一时间竟有些目不暇接起来?

    铺面的位置也好,是个经商的绝佳场所,铺子宽度大约十丈左右,深度也有六七丈,几个小伙计在整理着柜台,见是胡氏陪着黄蓁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就各自忙去。

    胡氏丝毫没有为黄蓁介绍的意思?黄蓁打量了一圈,抬头往楼上看去?

    阿婆见了介绍说道:“楼上还有一层宽敞的很,姑娘要是好奇便上去看一眼,毕竟是自家的铺子,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店铺里的人听到?

    有几·个伙计听阿婆如此说?齐刷刷地看向黄蓁,心道这就是东家的女儿啊?好小的年龄。

    离的黄蓁站的位置最近的伙计,抱拳冲着黄蓁施了一礼,另外几个见了也随着抱拳施礼。

    黄蓁微微俯身脆声说道:“几位不必多礼?且先忙着手里的事情,待我与陈掌柜对了帐出来,再与大伙道辛苦?”

    胡氏本就暗恨阿婆多嘴?早已视铺子为囊中物?如今见黄蓁一副主人姿态就耐不住了?不耐烦地阻止说道:“姑娘还是先去后院吧,我们掌柜可是一早就等着您了。”

    雀儿见胡氏如此轻贱自家姑娘?便嗤笑说道:“好没规矩的人?不是陈掌柜的等着东家?难不成还让东家等着他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间铺子换了东家?说完还对胡氏奉送一枚白眼。”

    阿婆忍着笑先声夺人,赶在胡氏撒泼之前拍了雀儿下,大声训斥说道:“你的蹄子是疯魔了不成?怎么在铺子里就放肆起来?是欺负姑娘面软心慈不舍得罚你嘛?

    再这样地不听话,趁早回去。”

    阿婆一句连着一句,不给胡氏张嘴的机会?又对胡氏陪着笑说道:“您别和毛孩子一般见识?出来时骂了她两句,还闹着脾气呢?老奴回去罚她。”

    胡氏脸色憋得青紫,待张嘴要说些什么解气?

    黄蓁恰到好处的拦着话头,拉着胡氏问道:“胡婶子,后院怎样走?我们快些吧?对过了帐还要去隔壁吃龙抄手呢?”

    一而再,再而衰,胡氏接二连三被人截去了话头?再要说些什么找补回来?却见黄蓁在阿婆的指点下,已经率先往后院去了,无奈只得气鼓鼓的跟上?

    胡氏在心里恶毒的咒骂雀儿?发誓有一日这小贱人落在自己手里,看自己如何发落她?

    雀儿扶着黄蓁走在前头,见自家姑娘冲着自己竖起拇指,脸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了?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胡氏。

    落在胡氏眼里等同挑逊?胡氏哼了一声冲雀儿的背影,啐道:“没规矩的贱蹄子。”

    雀儿不依待要怼回去,被黄蓁扯了下,示意她见好就收。

    恰好陈长福迎出来,礼数周全地问候道:“姑娘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有劳陈掌柜挂记?大夫说八成的毛病,都是拘在家里闷出来的,让我没事多出来逛逛,身子骨结实了,毛病自然就好了。”

    陈长福听了附和道:“这位大夫说的有道理,既如此姑娘就多出来走动走动,不要总是闷在家里?”

    “阿婆也是这样劝我的,黄蓁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在张望。”

    见黄蓁打量后院,陈长福便指着后院做起了介绍,说道:“正房二楼是给爷休息用的,楼下的如今东屋闲着,中间这间被黄爷布置成花厅待客,西边做了账房。

    两边的厢房是前年盖起来作库房用的,后面那道门连着后头巷子,平日里都是锁着的,只有来货时才会打开。”

    黄蓁听了介绍点头,说道:“我想先去爹爹住过的地方看一眼,在下来对账。”

    陈长福为难地说道:“楼上钥匙都是黄爷自己带着,爷出事后便一直没有打开过?”

    黄蓁想着家里的那几把钥匙,心里明白,爹爹即使是有什么贵重的物件,也不会放在这里?

    以陈长福的精明,没有尘埃落定前纵使百爪挠心?也不会私自打开这间阁楼?授人以柄。

    “家中倒是有几把用不上的钥匙?那日槽帮给了我的,只是我还还没来得及细看?明日托人带过来给您,若还不是?就找个锁匠来撬开锁头便是。”

    见黄蓁如此愚钝不堪?居然要将钥匙送上门来?陈长福对自己的筹谋更有底了,又想着今日自己的谋算?不屑地一笑,心想黄爷那样精明的人物?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女儿?看来天意如此,合该成全自己这些年的cao劳。

    陈长福彻底放下了戒心,连声线都柔和了好些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