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故乡远

    钟离走在小道上，边走边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他此时脑海中想到了一句话。

    “空谷鸟啼音，落花惊鹿鸣。”

    虽说已是夜晚，但那幽谷深处的潺潺流水声里还伴随着时不时清脆的鸟啼声，清风吹过，带起落花一片，树下的白鹿被惊醒，警惕地向他发出鸣叫。

    月色为它们镀上一层清冷圣洁的光辉，钟离只觉是在梦中。

    待钟离绕过几片竹林，走至幽居时发现前方江饮川早已在那等候多时，墨绿色的衣袍在这夜色的洇染下与周遭竹林融为一体。

    “弟子钟离，拜见师尊。”

    钟离不动声色地深吸口气，强忍着江饮川身上浓烈的酒气走上前去恭敬一拜。

    “嗯。”江饮川闻言转身微微点头示意他起来，顺带将手轻覆于他的头顶，感受他体内的灵气流动。

    钟离紧张地攥紧了衣角，大气也不敢出，深怕影响到了江饮川。

    “啧，你这问题有点棘手。”江饮川收手，眉头快拧成了个川字，不解地看向钟离。

    他从未见过如此复杂强大的封印，这不该是苍溪大陆上该有的封印，只能来自九天之上。

    钟离闻言紧张的抬头，只见江饮川眉头紧蹙，一副犯了难的样子。

    “是…是灵根不行吗？”钟离鼓起勇气问出来，声音里还带着些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不，和灵根无关。”江饮川没有任何思考，当机立断地回答道。

    钟离闻言面露疑惑的看着他，将再多的疑惑都压进了心底，不是灵根不行就代表自己还有修行的可能。

    江饮川习惯性地将腰间的酒壶拿出，仰头一饮而尽继续解释道：“灵根卓越，只是被一种强大的封印给制住了，我只能再下封印互相抗衡。”

    江饮川摸着下巴皱眉思考了一下又问道：“牵制住你可以修炼，只是我这封印你每突破一次境界就要忍受巨大痛苦，越到后期，随着而来的痛苦也越大，这也无碍吗？”

    “没关系的！”钟离想也不想立马应道。他不想辜负伯父的期望，不想不能拯救凤凰一族于水火。

    “其实你可以选择下山，虽说不能寿元绵长，但有平凡的生活。”江饮川面色认真的劝解着钟离。

    钟离没有言语，只是摇头拒绝后十分坚定地看向江饮川，表达着自己的决心。

    圣境龙凤相争已久，近年来凤凰一族隐隐落了下风，伯父与其说是将他与炎阳送下来历练的到不如说是避难的。

    他得回去。

    “诶…”江饮川见状叹息声微不可闻，也不再多说只道：“为师尽量去为你寻找彻底的解决办法吧。”

    江饮川看着钟离突然笑了：

    “希望你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吧。”

    语罢。

    江饮川微微踱脚，一个淡蓝色的灵阵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将二人笼罩在里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感知。

    “可能会有一点痛苦，稍微忍耐一下。”江饮川的声音很温柔，似二月春风轻轻拂过，不似白日里那般的凶恶。钟离心慢慢的安定下来，点了点头。

    “嗯。”

    骤然，钟离觉得身上似有万千蚂蚁在撕咬，千百银针在猛扎，深入骨髓的痛。

    “呃，啊啊啊，好痛……”钟离一开始还能紧咬牙关的坚持，后来渐渐坚持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但他毕竟是一个才十七的少年，哪能坚持多久。

    此时他已痛得倒在地上，蜷缩着双臂交叉紧抱住自己，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落，湿了青衫。

    “痛……好痛……呃啊啊啊”

    江饮川见他神情痛苦有些不忍，声音放缓道：“坚持一下，熬过去了就好了。”

    钟离眼中噙满了泪花，咬着牙艰难地坚持着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他不想别人认为他很软弱。

    江饮川见此情景加快了双手结印的动作。

    “三月后就是宗门秘境就要开了，多做准备。”江饮川待他恢复得差不多就边撤了灵阵边说道。

    宗门秘境百年开启一次，弟子们进入其中历练，更有运气好者能得到远古传承，获得神器。

    宗门秘境不知为何只能让聚灵期的人进去，且只能进入四百人，因此仅各峰初入门的弟子中的姣姣者才能参与其中。

    钟离暗叹了口气，不想让江饮川失望，恭敬道：“弟子尽当全力以赴。”

    江饮川微微摆手笑道：“即使比别人少了那么一点点修炼时间，但我相信你可以的。”

    “嗯！”钟离看着他这个时凶时不凶的师尊重重的点头。

    他一定可以的，他不想让师尊失望。

    “早些回去休息吧。”江饮川说完后不再理会钟离，直接进屋将房门关上。

    房门关上的一瞬，江饮川脚步不稳，跌坐在地上，闷哼一声。

    只觉喉咙涌上一股温热的腥甜味，他将大部分血咽了回去，但还是有一些顺着嘴角流出来。

    “天界的封印还有凤凰的气息.......”江饮川用衣袖将嘴角的鲜血用力擦去，垂眸深思，思考着钟离他的真实身份。

    钟离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准备回去。

    小道寂静清冷，只有钟离一人发出的脚步声，他借着月光向来时路走去。

    “炎阳！”

    他看见远处自己院落中有一团悬在半空的光团，惊喜地冲它低呼招手。

    光团闻声快速朝他飞来，止步在他身前。

    “你这什么情况啊？”炎阳看见钟离被汗浸湿了的衣服，围着他紧张的上下翻飞。

    “没事，都解决了。”钟离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炎阳进屋去说。

    “封印？！”炎阳震惊的看向钟离又道：“我怎么没发觉啊？”

    “可能这是人族封印的缘故？”钟离笑着打趣道：“现在都解决啦！”

    钟离没有告诉炎阳他封印还在事情，只说了江饮川已经将封印解开，以后自己可以修炼了。

    夜晚风清，钟离坐在床前却怎么也净不下心。

    未知的封印，卓越的灵根，还有前几日连续烈火冲天的梦境，他觉得自己此刻居然像极了话本中主角。

    只是他会拥有主角的运气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威震九州吗？

    钟离想到这里自嘲的笑了笑，还是努力修炼，帮伯父分忧吧！

    什么主角，又不是话本子。

    想到这里钟离静下心来去与这天地灵气沟通。

    这一次他与灵气之间没有了屏障，他可以去触碰到它了，炎阳见他彻底沉浸于其中，也放下心来，转头窝在枕头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