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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名顶替(二)

    01

    温万山目送着苏东皇从他眼中走远,略一沉思后也转身向大厅走去,此时,天色尚早,大厅中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仆人外,并没有其他人,温万山望着寂静的大厅,眼神里闪过几丝惆怅,这气势恢宏的地方,花费了他一生心血,回首过去,婉叹中是多少心酸与苦涩,想当年,他为了实现这些追求,走南闯北,看过多少人情冷暖,品过多少世态炎凉,感苍天垂怜,让他尝尽种种苦味后,得以素志,他总相信苦尽甘来,他的成就是对这四个字最好的阐释,现如今,随着年华渐去,他面过这些,心中却显得空落落的,他苦笑地搖搖头,嘟囔道:“人啊,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为名?为利?可这些都有了之后,心怎么还是空空荡荡的,哎…”

    有这种感受的又何止他温万山一人,繁华尽处不就是空吗?从古至今,有多少人穷尽一生,到头来还是没有想透,人到底为什么而活着。

    温万山正感叹之间,却从身传来一个声音,温万山一回头就看见林泉南正向他走来,温万山一展眉山便迎了上去,林泉南抚须一笑道:“温兄在感概何事呀?”

    温万山长吁一叹道:“也没什么,就是近来事情太多,总感到力不从心,故此一感而已。”

    林泉南浅浅说道:“温兄是为三日后比武之事烦心吧?”

    温万山略一点头道:“是啊,这萧易水虽离害,毕竟年轻还好对付,罗一刀却不一样,他不但武功高超又老谋深算,是个棘手人物,要避免与其正面冲突。”

    林泉南深思一番说道:“温兄所虑极是,是得要避其锋芒才是,温兄说的外侄不知是那位,与萧易水一战也非同一般,不知有几成把握?”

    温万山深深一笑,道:“此人林兄见过,就是与小女同来的少年。”

    林泉南一惊愕道:“是他?”

    温万山说道:“我见过他出手,剑法之高实为生平少见。”

    林泉南又抚摸一下胡须,道:“哦?温兄见过他出手?”像是没有听到温万山之言一般,又反问了一句。

    温万山脸色一定,淡淡说道:“不错,就在中秋节那晚,在城西一个院落中,他不知为何与五行门的人交上了手,要不是我与金门主去得及时,他那些门人尽都命丧黄泉了。”

    林泉南沉思半晌后,又道:“不知这少年到底是谁,竟能挫败五行门的人,那金独善就没有出手?”

    温万山说道:“没有,想必他早已看出少年的剑法,以他的为人没有把握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林泉南略带猜思说道:“这样看来,此人绝非善类,江湖上用剑高手的少年少之又少,难不成他真是苏东皇?”

    温万山说道:“有这种可能,如果真的是他,那与萧易水之战就胜算多了。”

    林泉南有些担忧地说道:“只怕他不会出手与萧易水一战的,以他在江湖上的名气,怎么会替人出头呢?”

    温万山讪讪一笑,说道:“是人就总有弱点,有弱点就能为他人所用,我经商这么多年,就没有见过那一个人在这方面例外的。”

    林泉南也说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啊,看温兄成竹在胸,想是已有良策。”

    温万山笑而不语。

    02

    秋日已高。

    温万山与林泉南负手站在院中,均抬起头看看天边仍未散去的朝霞,金色的阳光照在两张沧桑的脸上,更是让二人看上精神了不少,岁月不居,时光荏苒,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心中虽仍有壮志凌云,但也没有了少年时的那种豪迈之气了,不过,比起同龄人来讲,他们还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秋来风凉,桂香秋韵,温万山一拂衣袖,转叹一笑,道:“我与林兄相识已三十多年了,那时你我都正值年少,没想四十光阴,弹指已过,人生漫长又何期苦短啊!”

    林泉南却淡然一笑道:“是啊,人生转瞬,华年已遥,温兄也不必伤怀,这是自然之道嘛。”

    二人正叹婉之间,忽闻身后脚步碎起,轻轻微微,似如低吟,林泉南随声一望,就看到白江雪从一边走来,温万山也看到了她,白江雪走到二人身前,便问安道:“爹,林叔叔早。”

    温万山嘴浮笑意,说道:“老了睡眠就少了。”

    白江雪一笑又问道:“爹,你有没有看到惋忆啊?我去他房间找他不见他人。”

    温万山说道:“哦,刚才看到他了,他说要去见一个朋友,说完就出去了,他没有给你说吗?”

    白江雪略带失地搖搖头。

    林温二人见白江雪的脸色,早已看出了她的心思,二人互换一下眼色,温万山才说道:“江雪,要不要爹爹陪你去找他呀?”

    白江雪说道:“不用了,他见完就会回来的。”

    温万山喃喃细语道:“也好。”

    林泉南见父女二人关系陌然,想是这几年所积攒下的私怨似是很深,温万山的一生可算是风光无限,谁知他与江雪的关系竟是如此冷清,本想温玉可以承欢膝下,以尽孝道,可,天不难遂人愿,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这对温万山来讲,可谓是致命一击,人生间的悲催无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林泉南想到这里,暗暗叹了口长气。

    白江雪与温万山说了几句话后,就觉得再无话可说,她的心全都在苏东皇身上,对眼前这个曾令她生恨的父亲,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幸好有林泉南在旁,才不至场面过于尴尬,温万山当然也心下明了,他到此时此刻,才猛然意识到,这些看来,他对这个女儿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也就难搞女儿与他之间显得生疏了,自温玉走后,他也不止一次想过,怎么样来舒缓与江雪之间的关系,只是,几次尝试下来,关系虽有好转,但都是停在表面客套上,这实不是温万山所想之果。一念及此,胸中爱恨交织,往日情景又如一块阴云,挥之不去,这无意又加深了他的伤痛,一边是丧子之痛,一边是待缓和之关系,两种情绪如一条鞭子,日日夜夜抽打着他的心扉,人活一世,草绿一春,这看似短短的生涯,却让温万山感到漫长到没有尽头。

    短短沉默,暗暗思绪,这种场面是残酷而又悲哀的。

    白江雪打破沉默说道:“爹,林叔叔你们联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去看看娟儿有没有把早饭做好。”

    林温二人点头默许。

    白江雪来到后院才长长出了口气,才觉刚刚憋在心里的那股莫名之气,才稍有平缓,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她与温万山之间都无法摆脱父与子的关系,这种血缘之情是永远抹不去的一道印记,她未一能做的就是不思,不想,能避不见,现在,她心有了着落,虽遇此事,倒也不像从前那样感到孤单了,心有了栖息之所,人世间的这些苦又能算什么呢?

    03

    苏东皇与金柳黄就在夏木匠的床前摆起一张桌子,两两对坐,以酒言情,以醉交心。

    金柳黄押了一口酒,欢然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已呀,十年漂泊,以乞为生,直到遇见你苏东皇才觉得人生有味。”

    苏东皇听后笑道:“承蒙厚爱,我苏东皇是个是非之人,江湖上人人见了都想杀我,你就不怕惹来麻烦?”

    金柳黄哈哈笑道:“麻烦?是人就会遇到麻烦,既然会遇到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苏东皇酣畅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呀,是人就会有麻烦,哈哈…”

    金柳黄又一举杯,二人又是浮一太白。

    ——酒逢知已千杯少,真正的朋友又何止千杯万怀呢?

    几杯下肚后,苏东皇已有几分醉意,他的酒量比起金柳黄来说那是差得太多了。金柳黄却是越喝越来劲,好像一直喝不醉一样,金柳黄看到苏东皇拿酒的手有些抖了,便问道:“还能喝不?”这句话问得直接却充满了关怀。

    苏东皇嘴裂一笑,道:“当然能喝。”说完这句他右手在胸前一翻,片刻功夫,脸上醉红已全消散,醉意也退了七八成,金柳黄知道他这是用内功将醉意压了下去,几年前曾听他师傅说过,江湖上有一种很邪门的内功叫“金蟾肚”,据说这门内功,可以将世间最毒的毒药藏于肚内,而不受毒药侵蚀,这种内功在武林中已消失多年,连他师傅白刃心也只是听闻,也不曾见过,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竟会此等神功。这更让金柳黄惊叹不已。

    金柳黄惊讶道:“好功夫,好功夫,我没有猜错的话,苏大哥所练的内功应该是金蟾肚吧!”

    苏东皇赞许道:“有见识,有见识。”

    金柳黄说道:“这种内功在武林上已很见了,我也只是听师傅说过,故此一猜,没有想到还猜对了。”

    苏东皇说道:“这功夫我也是在无意间练会的,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人认出,没想到还是让金弟看出来了哈哈…”

    说话之间,一坛酒渐已见底,金柳黄将坛所剩之酒倒入杯中,又从一旁取来一坛新的,看样子他二人真是要不醉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