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往之从飞机上下来，拖着大大的皮箱。何颖颖早已经在机场等她了。 “你呀，真出去差了，还是去度蜜月啊！”刚与往之见面，何颖颖就这么说，说得往之脸都红了。 “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倒是你，那天干吗？” 何颖颖有些黯然，一闪而过。 “没有啦，我是想和你说我要结婚了。” 何颖颖挽着往之往机场外走。 往之笑了笑说：“你呀，吓死我了，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情呢。” “那有那么容易出事呢？”何颖颖淡淡的说。往之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怎么了，颖颖？” “没事啦，你去了一趟国外，怎么疑心病重了？” 往之白了她一眼说：“我那有什么疑心病啊，你呀，我是觉得你不怎么高兴，都快结婚的人了……” 何颖颖微微一笑说：“往之，其实我不太想结婚，可是……” “可是什么？”往之诧异的望着她。 “没什么，上车吧。” 原来已经走出了机场。两人合力把箱子抬进后车箱，然后上了车。一路上，谈笑晏晏，别无不妥。往之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过于敏感了。 “真的就决定要结婚了吗？” “嗯。”何颖颖点点头。 往之看了她一眼，开着车，神情平淡。果真是没有什么的样子。可是，仍然有些不放心。 “怎么，又觉得结婚不好了吗？” “嗯，有一点儿。”何颖颖淡淡的说，那语气，往之竟觉得有种过尽千帆的感觉。往之心下一沉，像一块石头从心头往下滚着一样。 “颖颖，你……”往之没往下说，她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每个人的秘密，不必探究，该告诉你的时候，对方自然会讲，若不想告诉你，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到了何颖颖家，往之把随行的箱子扔在地板上就跑去看何颖颖打算明天穿的衣服了。虽然只是注册，可是何颖颖还是不想草率了事。 衣服很精致，樱粉色的荷叶领连衣裙，裙角嵌着细碎的水碎，甚是华贵的模样。阳光由窗棂边射来，散出点点光晕，异常的绚丽。 “这衣服，他买的？”往之问。 何颖颖笑了一下说：“不是，是我自己买的。” “哦？”往之有点好奇，刚想问些别的什么，突然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江景晟。 “怎么了？”往之问。 那头，江景晟笑着说：“没有，想你了。” “呸！我才刚离开你的视线，不到几个小时好不好。” “没有，到了没？”江景晟悠悠的问，往之猜想他大概在家里吧，不然语调不会那么清闲。 “到了，不然怎么能接你电话呢？”往之笑了笑，望了一眼何颖颖，不知是否是背光，何颖颖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 “ok，在哪？” “在何颖颖家。” 江景晟说：“嗯。就这样吧。我挂了。” “这么快。”往之有点留连。说来真怪，他不打来，你想他打来，他打来了，你又嫌他打来。 “等会要出去。”江景晟说。 “去哪儿？” 江景晟笑了笑说：“没哪儿，就是去医院检查，顺便看看我妈。” “哦，你记得和阿姨说一声，我过两天再去看她。” “好。”江景晟应下。 “嗯。那就这样吧。”往之仍有些留连的意味，瞥了一眼一旁的何颖颖，何颖颖似乎很累，神情疲倦。 挂了电话，何颖颖勉力的朝往之笑了笑说：“那个江景晟吗？” “嗯。”往之点点头。 “他的腿怎么样了？” 往之笑了一下说：“没什么大事，下个星期可以拆石膏了。” 何颖颖叹了叹：“你们真好啊，看样子，他也挺关心你的，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也挺好的。” 往之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疲意，以及感慨：“怎么了，这不像你。” “怎么像我呢？”何颖颖反问。 何颖颖？往之恍恍的想起了多年前的夜晚她们在寝室里谈论未来时的豪言壮语。何颖颖尽劲的拍着床铺说：“我的男人要对我一心一意，不然，我就阉了他！”当时，所有人都惊呼：“何颖颖，你真毒，真狠！”当时，何颖颖还不以为意的说：“那有什么，对我不忠的男人，要来何用！” 如今，再看看何颖颖，往之觉得，她身上依旧有当初的豪气，不像自己，一直软弱得像只柿子。 “你吗，女中豪杰！”往之不无自豪的说，“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主角。” “女中豪杰。”何颖颖感慨了一下，无奈的笑了笑说，“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女人能够豪气多少是有点底气的，而我算什么，没底气的小角色而已。” “干吗这么自贬？”往之诧异，何颖颖几时这么颓丧了？ 何颖颖笑：“怎么是自贬，不过觉得你评价过高。” 往之也跟着笑了笑说：“其实你也挺好的，找到一个符合你目标的男人。” “符合我目标？”何颖颖怔了怔，旋即又说，“是啊，能找到一个符合目标的男人可真是不容易啊！” 往之附和：“对吗。” 夜里，何颖颖不想睡，往之就陪她，虽然她坐了一夜飞机。 何颖颖握着手机坐在床边，往之诧异的望着她：“要打电话给向辉吗，干吗不打？” “没有，不想打给他。”何颖颖果断的把手机扔到床头几上。 往之看了一眼那只手机，屏幕闪着微光。 何颖颖倒到床上，把被子往身上拉，往之笑了笑说：“负气呐，该不会是他一天没给你电话，你就生气了吧。” “没有。” 往之觉得何颖颖真的变了许多，难道，爱情真能改变一个人吗？ “颖颖。”往之拍了拍何颖颖的肩说，“他有他的事情要忙吧。” 何颖颖笑了笑说：“他，他当然有事要忙。” “颖颖……”往之觉得她的话有些负气，于是，试探性的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何颖颖没有回答，往之再一次问：“你们之间……” “我们之间，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何颖颖无奈的说。 往之一吓忙说：“颖颖，你和说说吧，你们明天就要注册，就法律意义上，你们就是夫妻了。” “是啊，过了明天，过了明天，我们再也分不开了。”何颖颖有些落寞的说。 “那不好吗，还是你不想嫁给他？”往之问。 “不是。往之，我突然想知道你的爱情故事，讲给我听好不好？”何颖颖带点撒娇的意味对着往之说。往之是最最受不了她这样子的，被缠得无可奈何了就说：“我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合适的时间遇到了一个对的人，仅此而已。” “不信，该不会是因为上次我带你去月亮湾，然后就谱出……” 往之望着她，她似乎又回复到以前的模样了，可是，目光里依旧有着淡淡的哀伤。 “没有你想的那回事，我和他……”说起江景晟，往之心中不免难过起来，却又不可避免的感觉到幸福，至少，现在，他们是在一起，不论以后如何。 “你和他怎么样……”何颖颖靠到往之身边问她。往之想，或许，何颖颖只是太害怕她那异常顺利得来的爱情。 “我以前就认识他了。” “以前？”何颖颖吃惊起来，“你呀，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啊！” 往之笑：“那有。” 何颖颖说：“那次我带你去月亮湾见他的时候，你居然可以装作不认得，害我担心得要死！” “我们很多年没联络了。” “真的吗？”何颖颖斜睨着往之，不怀好意的说，“我不信，老实交代……” 往之勾了勾唇，忽然发现，那是江景晟常做的动作。 “你明天不用去注册吗？”往之朝何颖颖笑了笑说。何颖颖忙说：“说吗，我想听。” “呵呵。”往之笑了起来说，“其实，男人和女人不过就那么点破事吗？这话，好像是你说的吧！” “破事，还真是破事。”何颖颖哂笑。 往之说：“睡啦！” 何颖颖拍了拍往之的脸说：“好啦，睡吧。” 凌晨四点，往之被何颖颖叫醒。往之朦朦胧胧的：“我要睡觉……” 何颖颖使劲摇她：“喂，起来，起来帮我化妆！” 往之被她推得实在睡不着了，睡眼惺松的说：“好了好了，我醒了。” 何颖颖笑嘻嘻的说：“往之，来帮我化个妆吧！” 往之看了看床几上的钟，四点。头又低下了。何颖颖就又用力推她，她只好再一次睁开眼，嘴里嘀咕着：“这么早，民政局还没开门呢！” “又不是现在去，我只是想早点准备好吗……”何颖颖回了她一句。 往之笑了笑，是不是所有即将结婚的女人都是这样子呢？ 给何颖颖化妆，画了一次又一次。何颖颖总是不满意，往之也只好一次再一次的替她画。何颖颖的脸孔本就生得就极美，秀美中不失英气。可是，何颖颖就是不满意自己的装容。 往之笑说：“再画下去，倾国倾城这四个字都容不下了！” “那就好了，快点画吧。我觉得自己再怎么画也不好看呢。” 到七点半的时候，何颖颖总算是对往之说了句：“就这样吧。” 两人稍稍整顿了一下就出了门。 车上，何颖颖总是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我要去注册吗？” 往之笑：“不去注册吗？” 可是，何颖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的：“我总是不敢相信。”忽然，她又问往之，“当初你和肖晔去注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往之一怔，那个时候，她自己也没想过会去注册。 “肖晔最近怎么样？”往之忽然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肖晔了。 何颖颖说：“他么，起早摸黑的工作。我想劳碌可以让他忘记一切吧。” “他……”往之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他为了什么？” “为情，为利，为名，这世上，也就这么些事情可以让人执著了。他不肯说，我逼问了很久，可是，他也不肯说。没办法……” 往之叹了叹：“肖晔，他其实是个挺通达的人。” 何颖颖接了一句：“越是通达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 往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