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许时念伸出葱白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不确定地问道:“找我?” 这位大人物今天是不是太闲了,到处找人谈话? 贺章年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慵懒地双腿交叠。 行。 您还挺自来熟。 许时念关掉那局被玩了一半的消消乐,人家纡尊降贵,她不能太失礼。 贺章年上下打量着许时念,那不掺杂男女之情的直白眼光虽然不至于让她如坐针毡,但确实也不怎么好受,为了不落於下风,她大胆地回视着。 她的眼睛还比较大呢。 约莫过了几分钟,贺章年才算收回了那道视线。 他这个人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习惯了,看人时带着一股俾睨众生的意味,好在她是个能屈能伸的人,不然想跟他干一架。 贺章年又点了一杯咖啡,许时念看了眼自己的花茶,这是瞧不上它的意思吗? 虽然她也没想过招待他。 不过瞧他这慢条斯理的架势,还准备跟她长聊了? 许时念尽量委婉地说道:“贺总,我约了人。” 贺章年轻抬眼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知道,宋则之嘛。” 听了他的话,许时念立马警备地收敛了情绪,她跟宋则之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贺章年到底是短短时间内打听到的还是事先就调查过? 不过无论是哪种结果,她都得小心应付着。 贺章年淡笑了下:“你别紧张,我没恶意。” 许时念小声嘀咕道:“坏人可不会说自己作奸犯科。” 贺章年看着许时念,那双深沉敏锐的眼睛顿时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哎……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她这种小蚂蚁能被他轻易捏死。 于是扯出一个巨尴尬的笑意说道:“请问您找我什么事情?” “你是宋则之的妻子,应该知道不少他以前的事情吧?” 许时念不假思索地回道:“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一定知道我们是塑料夫妻吧?” 说话的同时还不忘眨着无辜的黑眸,以增加说服力。 “塑料夫妻?” “听不懂? 就是毫无感情的夫妻,像你们豪门联姻似的。” “你又怎么知道豪门联姻的夫妻没有感情?” 贺章年显然不信她随口胡诌的谎话。 许时念尴尬地笑笑:“行,当我无知。 不过我跟宋则之是真没感情,没见我们的关系都没对外界公开过吗? 所以你问的他以前的事情,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随口扯谎的本事跟你朋友挺像的。” 说谁? 曲夏月吗? 许时念微蹙眉头,像贺章年这种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么会记得住不过匆匆一瞥的曲夏月? 这时服务员将咖啡放到贺章年面前,他不过轻抿了一口,就放下了。 虽然面色不变,但是许时念看得出他看不上这杯咖啡。 富贵病。 贺章年微微后靠,姿态闲散,不过不疾不徐的语气却充满了威胁:“我当初帮了她一把,这个人情现在要她还,你说她该不该还?” 许时念的手掌不由地紧握,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想干嘛?” “我只在宁城待三天,三天内你将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告诉我,我回帝都好交代,不然我就找你那位朋友帮我做事。 你既然说你跟宋则之毫无感情,那可能会比较在乎你那位朋友,当初赶来找她的人也是你吧? 看得出你们两个友谊深厚。” 这话从贺章年的嘴巴里说出来,怎么字字都透着讽刺呢? 许时念真是恨死了这种资本家,轻轻松松就以身家压人,逼迫别人做这种不愿意的事情。 贺章年将自己的名片推到许时念的前面,“可以随时联系我,另外我就住这家酒店,想通找我也行。” 许时念扬着嘴角,努力不从唇齿间吐出“滚”字。 等这尊大佛一离开,许时念就沮丧地趴到了桌子上。 有没有搞错? 她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好端端地麻烦就找上她了。 这都什么破事啊? —— 宋则之过来时,就见许时念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他用指尖点了点她的脑袋,低沉地问道:“怎么回事? 中毒了?” “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许时念愠怒地朝他龇牙。 宋则之淡笑道:“等久了?” 她被贺章年强制性下达了命令后,觉得时间都停滞了,也不知道发呆了多久。 但是这会儿她不介意利用一下,软糯地回道:“等了好久呢。” 宋则之试了试花茶的温度,拆穿她蹩脚的谎言:“还好,茶正好可以喝。” “你知道一升的100度开水冷却到入口的45度,需要多少时间吗? 你算算就知道让我等了多久,有点良心的话马上说句好听的话哄我。” 宋则之给自己倒上花茶,别扭地开口道:“别调皮。” “哄老婆开心怎么就是调皮的要求了啊?” 宋则之:“你想我当场吻你的话,就继续说。” 许时念:“……”话题终结者。 头顶的吊灯光晕落下,衬得宋则之的眼里像有斑斓星光般,他的语气稍稍放软,开口说道:“你是来视察我的工作吗?” “才没有。” “我很自觉的。” 许时念红着脸回道:“我说了没有。” “你平时可不会主动来我工作的地方。” “夏月说今天女主角试镜,我才来的,没有特地找你,你别自作多情。” “没记错的话,那是东边楼吧,你跑西边来干嘛?” 许时念一时语塞。 她抬眸看向宋则之,想着要不要问问他跟贺章年的事情。 而且贺章年在打听他以前的事情,能让他这位大佛亲自驾临宁城,说明事情并不单纯。 宋则之笑了笑:“你不必吃这点干醋,我很有分寸的。” 真是不忍心打破他的自我幻想。 许时念低头喝了一口花茶,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贺章年的名片。 宋则之刚才还温和的神态瞬间变得犀利,他夹着那张名片,冷声问道:“贺章年找过你了?” 许时念一时怔愣,漆黑的双眸有几分无措,宋则之再次咄咄逼人地问她:“他让你干嘛?” “他问我你以前的事情,不过我说不知道。” 许时念想也没想立刻老实地回答。 宋则之紧皱着眉头,将贺章年的名片直接丢进垃圾桶,然后站起身。 许时念不知道宋则之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不过却可以知道贺章年应该是宋则之不想触碰的话题。 许时念也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宋则之沉声说道:“他无论跟你说什么都别理,他不能在宁城久待。” —— 回程的路上,宋则之一直没说话,这让许时念很是忐忑不安。 他虽然看着不苟言笑,其实本质上还是个贴心的人。 但是今天的他让许时念有些陌生,带着一点厌世的负面情绪,而且这还是在他努力压制的情况下。 贺章年为什么会让宋则之起这么大的反应? 回到家,宋则之又一言不发地去了楼上,许时念更加惊慌失措了。 她觉得宋则之此刻可能是想独自待一会儿,她贸贸然上去打扰他说不定让他心情更差。 成年人有一套管理自己情绪的办法,还是等他平复点再说些好听的话逗他开心好了。 许时念坐到面对着楼梯的沙发上,这样的视角可以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宋则之下来。 干坐着又无聊,许时念便偷偷地上网查贺章年的事情。 贺家是帝都的功勋家庭,直到贺章年的爷爷创立了康氏集团,贺家才由军政慢慢转变成商,到了贺章年这一代,贺家俨然成了帝都的企业龙头,业务涉及各个领域,她最知名的自然就是康世影业了。 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会来宁城找宋则之,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现在知道了宋则之对贺章年的反应,自然不会考虑将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告诉贺章年。 而且关键是她是真的不知道。 想到这里,许时念又有点颓废沮丧,她对宋则之真的了解甚少,这跟塑料夫妻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不能跟贺章年说宋则之的事情,就只能对不起曲夏月了。 【许时念:夏月,今天在酒店贺章年找我了,他让我告诉他关于宋则之的事情,可是我不能说,而且我也是真不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他还威胁我说不告诉他就要找你麻烦,现在该怎么办? 】 【夏月:没事,我会应付的。 】 【许时念:你怎么应付? 他可是贺章年,我刚查了他的履历,有些吓人。 】 【夏月:还能要我命不成? 】 【许时念:我看他挺做得出来的。 】 【夏月:……所以他还没找上门,你先把我吓死? 】 【许时念:[微笑]没有。 亲爱的,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改天做牛做马任你差遣。 】 【夏月:说这话干嘛? 而且我看贺章年不像是那种背地里耍阴的小人,不然那次也不会帮我。 】 【许时念:我怕他不屑于背地里耍阴,直接光明正大地来。 】 【夏月:……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吓死我,再!见!】 许时念放下手机,又忍不住看向楼上。 这时肚子蓦地发出抗议,想起上回宋则之吃外卖的情形,许时念迅速地用app下了单。 外卖显示还有五分钟送到的时候,许时念给宋则之发了一条语音微信。 “老公,我点了外卖,一个人吃好寂寞,索然无味,想最最最亲爱的你陪我一起,好吗?” 语调娇俏到连她自己都头皮发麻,不知道会不会被宋则之打一顿。 不过不管了,能逼他下来打她一顿也是行的。 五分钟后,门铃准时响起。 那芳香四溢的味道让萎靡的许时念立刻振作起来,她贪婪地凑近外卖闻了闻—— 想现在就动口了,期盼宋则之快点下来。 她半眯着眼睛转过身,然后—— 定住了。 站在她眼前的正是刚洗完澡的宋则之,身上带着一股清清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他轻轻地掠了她一眼,吐出来的话充满了讽意:“看你不像寂寞的样子,也不像索然无味,反倒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许时念谄媚地笑道:“你要不要听我解释一下?” 宋则之转过身,坐到餐桌边,看着许时念催促道:“还不拿过来?” 许时念立刻狗腿似的小跑过去,然后拉了一张椅子挨着他坐下,边解塑料袋,边为自己辩解:“我刚才纯粹就是帮你闻的。” “谢谢你的狗鼻子。” 许时念:“*%amp;¥……” 宋则之:“说什么呢?” “好香~~”qaq。 宋则之的唇角勾了勾。 许时念见他情绪已经恢复如常,笑着说道:“果然吃东西还是两个人最有气氛,你说对不对?” 宋则之:“嗯。” 许时念正准备张嘴开始吃,然后接收到宋则之淡淡的视线,仿佛在说“快来伺候朕用膳”。 怔愣了片刻,她将手里的串串转了个方向,送到了他的嘴边。 宋则之心安理得地张嘴咬过去,还不忘评价道:“两个人吃东西的确挺好。” 那是有人伺候你吧!许时念忿忿不平地想着。 算了算了。 反正也是决定哄他开心的。 宋则之:“你有不同意见?” 许时念:“没有,很好。” 下回剥削他,让他也体验一把自己的处境。 —— 一直到上床睡觉,宋则之也没提起贺章年的事情。 许时念其实有些失落的,之前去管家拜年,她以为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可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又觉得这是不是只是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