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三天期限到,贺章年又一次找上了许时念。 而且是直接找到了家里来,让她有种被债主上门讨债的错觉。 许时念本想装作不在家的样子,可是想也知道贺章年没这么好糊弄。 与其跟他玩这种小把戏,不如坦然地面对,好送走这尊大佛。 想起上回他在酒店嫌弃咖啡的模样,许时念只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反正以她家里的平民东西来看,他这种富家子弟也看不上。 贺章年看了眼清澈的白水,淡笑道:“你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请自来的其实也算不上客人吧。” 许时念小声嘀咕道。 “你对我的敌意好像挺重的。” 贺章年好整以暇地说道,他拿起那杯温水喝了大半口,又补了一句,“像老母鸡护着小鸡。” 什么破比喻,听了不怎么高兴。 许时念虚假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你的错觉。” 贺章年:“你知道上回跟我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许时念的心脏蓦地瑟缩了几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被抬上山了还是被扔下海了?” “你是不是对我的职业有什么误解? 我不是。” “那就行。” 许时念心安下来。 贺章年:“他只能去表演哑剧了。” 许时念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闷声嘀咕:“看来是你对自己的职业有所误解。” 贺章年姿态很放松,脸上也难得有一丝笑意,“上回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没?” “贺总,你真的问错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也不指望你。” 有点生气呢。 既然如此,干嘛之前还吓唬她? 贺章年玩转着手上的打火机,薄唇轻勾。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许时念竟然觉得他跟宋则之有一点点像。 她蓦地瞪圆了双眼,这种下意识的关联让她能浮想出很多不得了的故事。 贺章年突然点燃了打火机,带着斑斓光泽的火焰仿佛在舞动跳跃,让许时念的情绪迅速地绷紧。 贺章年轻笑道:“不如我来跟你说说宋则之以前的事情吧,想听吗?” 这人好阴险狡诈啊! 现在的每个字都像在挑拨离间。 她看他根本就知道她对宋则之了解甚少,几天前来假模假样地来问她,现在又一副“我知道很多宋则之的事情哦,来问吧”的样子,将她当猴子耍吗? 让人真是生气呢! 不过气归气,许时念依然莞尔一笑:“不必了,我比你会编故事。” 笑话,她编故事的能力在圈内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贺章年始终是那副从容不变的姿态,不疾不徐地说道:“我觉得你是不可能从宋则之嘴里得知他的过去了,而从我嘴里说出去的会是最接近真相的部分,你确定不听? 错过了就没有了。” 怪不得康氏集团会有今天,怪不得康世影业能雄霸多年,就这样的奸商,谁能从他身上讨到好处啊? 字字透着诱惑,明知道可能是陷阱,还是有让人放手一搏的冲动。 许时念自认不是对手,懒得跟他斡旋,正色说道:“最接近真相的部分也就是说掺了假的,不听也罢。 贺总,我不知道你找我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既然你从我这里得不到想要的信息,那么好走不送。” 贺章年那双沉淀着睿智的眼睛望向许时念,慵懒地说道:“我们会再见的。” 好烦哦。 谁要见你啊? 送走了贺章年,许时念仿佛流失了所有的力气,蜷缩在沙发角度里。 他有句话说得其实没错,想从宋则之嘴里得知他过去的事情,真的不大可能。 从两人某个角度相似的外貌,以为贺章年那若有似无的暗示来看,许时念有个大胆假设—— 宋则之跟贺家肯定有某种程度上的关联。 —— 许时念将贺章年登门拜访的事情告诉了宋则之,他这次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只是轻轻地嗯了声表示知道了。 她几次三番想要开口询问都忍住了,因为她其实懂得有些事不想道于别人的心情。 贺章年离开宁城后,宁城的一切并未有什么改变。 宋则之一如既往,许时念也只能粉饰太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五月份的时候,两个剧组都开机了。 这消息一出,两部电影不免又被人拿来做比较,其实许时念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比之处。 《仙尘泪》是仙魔题材,更偏重感情方面的故事,前期会比较搞笑,后期则会煽情一些。 而《迷途》是缉毒题材,完完全全的正剧,偏重社会正义,人物的英雄行径,考验演技。 可是各大营销号从班底开始分析,已经给两部才开机的电影打了各自的分数。 自然《仙尘泪》完败。 一众卡司除了导演跟许时念,剩下的都是叫不上号的人物,简弘亦虽然粉丝不少,但并不出圈。 而《迷途》就不同了,除了宋则之跟冯芷舒,演员、编剧都是大荧幕常客,实力干将。 看得出冯芷舒回归国内之作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大部分人都在唱衰《仙尘泪》,觉得它就是古偶剧搬上了大荧幕,烂片预定。 许时念心态很平静,虽然《仙尘泪》的故事性没有《迷途》震撼,但是个人喜好不同,谁又能预判到将来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是用心对待作品,观众才会买账。 电影开拍后,宋则之就常驻剧组了。 许时念觉得家里空落落得难受,以前她会去曲夏月那里小住,可是这回曲夏月也常驻剧组了,简弘亦跟江莘苒都是她带的艺人,她一步都走不开。 为了转移这点空虚感,她开始创作下一部作品。 —— 闭关了一个来月,许时念的精致高雅好像消失了,没人监督照顾的日子,她过得无比邋遢,吓得她赶紧去沙龙好好拾撮了一番自己。 人变美了,心情也跟着好。 从沙龙出来后,许时念给曲夏月去了个视频电话,顺便了解一下拍摄进度。 最近这个月两个人都忙,一周都发不了一条微信。 视频电话刚接起来,就听见简弘亦怒气冲冲的声音:“怎么又是飞页?” “我先接个电话。” 曲夏月的声调透着疲惫。 应该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没有那么多杂乱不堪的声音后,许时念看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了曲夏月的脸,她微蹙眉头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简弘亦提到飞页了?” 曲夏月面色为难地应道:“嗯。 导演觉得有些方面不合理,让编剧改动了部分情节。” 因为宋则之之前用她的剧本从来不会加飞页,导致许时念差点忘了这只是圈内常态罢了。 可是胸口依然有些堵得慌。 她自己的作品自然是觉得最优秀的,现在可能被人改得面目全非了,这能好受才怪。 曲夏月见许时念不说话,带着歉意说道:“念念,对不起,本来就是我让你帮忙写剧本的,现在却不能好好地保护它。” “我相信你一定也争取过的,毕竟在现场导演才最有话语权。” 许时念沉忖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明天过去。” 曲夏月喜上眉梢,无比惊讶地说道:“你亲自过来?” 许时念摸了摸鼻尖,半眯着眼睛笑道:“想想还是有些不爽,我倒想跟他探讨一下哪些方面不合理,如果真能将我辩得心服口服,我支持他改,要不然休想。” “好。 我明天等着接驾。” 不过跟导演起冲突终究不好,而且是这种比较有名气的导演,多多少少会有些刚愎自负。 所以许时念觉得问问同为导演的宋则之,请教一下怎么处理会让他稍微舒服一点? 晚上八点钟。 许时念吃完澡,做了护肤,给宋则之发了条微信,问他何时收工,想找他聊天。 不过他可能是真的忙,回复速度又回到了以前无止尽等待的程度。 许时念不知不觉睡着了,耳边的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懵懂得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错觉。 半晌才反应过来是手机响起来,拿过来一看,发现是宋则之的视频电话。 许时念按了接听键,然后缓缓地坐起来。 因为睡过的关系,发丝稍显凌乱地贴在她的皮肤上,一双大眼透着些许茫然的可爱。 宋则之笑了笑:“吵醒你了?” 她缓了缓,然后看向右上方的时间,竟然凌晨两点多了。 “宋导,你怎么一点都不体贴人啊? 这么迟还打电话给我,哪个正常人不睡觉啊?” 夜半无声的房间,显得宋则之的语调非常温柔:“那你继续睡,我看一眼就行了。” 什么嘛? 这突如其来的温情软语算什么? 许时念的脸颊微微发烫,声音拔高了两度来掩饰自己的慌乱:“需不需要将全屋的灯开起来让你看个够啊?” “也行。” 神经病。 她才没这么无聊。 手机里的宋则之眉眼深邃,笑逐颜开,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她冷嗤道:“跟冯芷舒待在一个剧组你这么高兴?” 宋则之不慌不乱地回应道:“她是a组,我负责b组。” 许时念的唇角微微吊起,显得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不必跟我说。” 宋则之笑而不语。 许时念强装镇定,继续说道:“宋导,我的剧本被导演加了飞页,而且我猜可能加了不少,我想去跟导演沟通一下,让他尽量保持原有故事,但又怕导演心高气傲,不接受有人反驳他的意见。” “陆鸣成吗? 可能比较难。” 宋则之谈到专业领域的事情,神色就显得特别认真,“他的电影大场面很震撼,可他就是因为太追求大场面,故事性就不强,一般人看完的感受就是好厉害的样子,但是看不懂说了什么,所以他改你的剧本,预料之中。” “那就是说我多说无益? 只能任他改了?” 宋则之思忖了半晌:“会比较难,他本人还有个固化思维,觉得好看的人没内涵,所以你想也知道就算你本人过去跟他交涉,他看见你,只会觉得你不懂电影是什么,原来觉得你写的剧本打70分,看见你这人后瞬间只有30分了。” 许时念惊讶错愕:“长得好看得罪他了? 凭什么? 就因为他长得丑?” 说完她又顿了顿,后知后觉地发现宋则之是不是在夸奖她长得好看? 宋则之不知道她脑袋里想什么,给出自己的建议:“你要么让制片人出面跟他交涉,说不定有几分把握,要么直接换导演,否则只能认栽让他改。” 许时念听着这两个选择困难值不相上下。 要是导演是宋则之就好了,根本不会有这种麻烦。 而且她也下意识地说了出来,宋则之淡然地回道:“我也会加飞页。” “你也加?” “嗯,你写的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