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章年X曲夏月2
贺章年x曲夏月2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曲夏月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接起来,是贺章年的司机,告诉她已经到了医院门口。 曲夏月回了句要他稍等,大约五分钟出去,然后挂掉了电话。 曲嘉容还在吃中餐,很明显感觉到了曲夏月的情绪变化,于是问了句:“是贺总?” 曲夏月一边收拾自己的包包,一边随意地回道:“嗯,我请他吃中餐,看护今天不在,我吃过饭就回来,你如果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曲嘉容很快吃完了中餐,曲夏月将东西收拾好,又不放心地问道:“那我出去了,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没问题。” 曲嘉容迟疑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没人能否认贺总的魅力,受他吸引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曲夏月的动作骤然顿住,抬眸看向曲嘉容,神色闪过一丝慌乱。 曲嘉容:“如果你喜欢他……” “嘉容。” 曲夏月忽然出声打断他,刚才那点微末的笑容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我只是想感谢他而已,他曾经帮过我,现在又救你一命,请他吃饭已经是最浅薄的谢礼了。” 曲嘉容心生不忍,如果除夕夜那天就知道贺章年的身份,他可能就不会怂恿着曲夏月带他回家过年了。 贺章年在帝都是这样的身份,他跟曲夏月的阶层差距太大了,谁能保证这样的他会一生一世一双人? 曲夏月命运多舛,在她大三这年,他们的父母因意外去世,他们姐弟俩的世界好像顷刻间崩塌了,可是曲夏月很快又逼着自己振作,瞒着他辍了学,等到收入终于稳定了些,他又得了病,还被带的艺人连累险些失业。 如果让她再在爱情里受挫,他真担心她撑不住。 只是看见曲夏月隐忍的样子,曲嘉容又说不出那些旁观者的话。 曲夏月浑浑噩噩地出了医院,找到贺章年的司机告诉她的位置。 她打开后座的车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贺章年挺括的身姿,她微愣了下,张嘴问道:“你怎么来了?” 贺章年轻描淡写地看她一眼,回答得很平静:“正好有空。” 刚才跟曲嘉容的对话还萦绕在耳,曲夏月规矩地坐到位置上,跟贺章年隔了差不多一个人的距离。 贺章年:“开车。” 车内很安静,是那种令人浑身不自在的安静,曲夏月想找话题打破沉默,可又完全提不劲去虚伪地寒暄。 贺章年一如既往地冷静自持,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 一直到车子停下,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 早上的兴奋早已不再,曲夏月又换上了那副客套的面具,“贺总,我请客,你随便点。” 贺章年翻着菜单的手指顿了顿,抬眸看她一眼,“在说话前先看看价格表吧。” 曲夏月的表情蓦地僵住了,如同周身被泼了一盆冰冷刺骨的水,迟钝的神经终于发现此刻的贺章年过于疏离冷漠了。 好像回到了那次许时念被贺章年的人强行请来帝都住院时,她在病房门口碰见的他那般,说话带刺,杀人诛心。 曲夏月的手缓缓地落到了膝盖上,然后紧握蜷缩,艰难地出声:“你放心,我付得起账单。” 这顿饭吃得极度静谧,除了刀叉碰触碟盘的声音,就只有餐厅里缓缓流淌的钢琴声。 曲夏月说的请吃饭并不是这种氛围,可是看见贺章年疏淡的神情,她的声带仿若不会发音了般,吐不出半个字。 最后还是由贺章年付了钱,曲夏月想阻止,他平淡地开口:“你欠我的只有这顿饭吗?” “你还在生我昨天的气吗?” 曲夏月总觉得今天的贺章年有些失常,就算他的表情没有表现出半点起伏,可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 贺章年轻嗤了声:“曲小姐,你会不会想多了?” 曲夏月微垂眉眼,将苦涩湮没在眸底,“那么贺总,我先回医院了,你晚上注意休息,明天的手术别忘了,还有我们姐弟俩都非常谢谢你。” 贺章年:“你还真是时刻不忘将手术挂在嘴边。” 贺章年这句冷淡的话让曲夏月的眼皮不安地跳动了两下,她抬眸盯住贺章年,“贺总,如果我哪里惹你不快,你尽管向我撒气,可是手术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贺章年轻哂道:“哦? 真是够无私奉献的啊。” 曲夏月可以完全确定,贺章年在生气,说的话全是冲她戳心戳肺去的。 可是就算昨天他生气了,她以为今早两人也算冰释前嫌了啊? 为什么现在又这样? 她又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大佛了? 在她迟疑出神的时候,贺章年已经迈开了步伐离开。 曲夏月反应过来,立即追上去,可是只看得见贺章年坐进车里的背影。 她伛偻着身躯敲他的车窗,但是眼前的窗户纹丝不动,她急得都快哭了。 曲嘉容为了这次骨髓移植手术做了化疗,骨髓功能跟免疫系统几乎完全被摧毁了,要是贺章年忽然反悔不给捐骨髓,曲嘉容就完了。 曲夏月又拿出手机给贺章年拨打电话,响了许久才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男声:“喂。” “贺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识好歹,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千万别在这节骨眼上反悔。” 说到后面曲夏月完全忍不住泪水了。 她的父母已经没了,只有曲嘉容这个至亲,他们从小就感情好,有什么都想着她这个姐姐,在他们的父母意外去世后,曲嘉容哭着跟她说会照顾好她,说她是女生,家里的重担应该由他杠,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后,为了不连累她甚至轻生过,她跟他保证过绝对不会做蠢事,他才愿意治疗。 好不容易度过了最最艰难的时刻,现在终于看到了点希望,要是这个希望就这么被硬生生地摧毁,崩溃的不只是曲嘉容,她更受不了。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回音,直到她听见车子启动的声音,曲夏月更慌乱了,“贺章年,你别这么残忍好不好?” “我没反悔。” 这四个字就像天籁般,让曲夏月阴郁的世界瞬间明朗了起来,“真的?” “没别的话了?” “谢谢。” 回应她的是冰冷的嘟嘟声跟扬长而去的尾气。 曲夏月瘫软在地上,哭得伤心却无声。 她的工作习惯了看他人脸色,姿态低微,可是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为了能让对方答应,她什么都豁得出去。 这种感觉很难受无力,可这就是人类的生存法则,肉弱强食,她早该知道的,为什么心脏还像被尖锐的利器反复戳刺一样疼痛难忍? —— 司机从后视镜中看到老板冷峻森寒的模样,内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明明之前心情颇佳地说要去里面接人,结果孤身一人回来就算了,还阴沉着这张好看的脸。 人家女孩子就算有错,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下不管吧,瞧她哭得多伤心。 要不是有这张脸跟身家,妥妥打一辈子的光棍。 司机:“贺先生,去哪里?” “公司。” “可是明天你还得做手术,今天该好好休息。” 贺章年嗤笑了声,漫不经心道:“所以现在是谁都要提醒下我明天要准时去医院被人抽骨髓救人吗?” 司机抓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滑了下,低声说道:“抱歉贺先生,是我多嘴。” “算了,回家吧。” 贺章年侧过脑袋看了眼身后不断倒退的画面,那抹身影早就渺小得犹如尘埃般看也看不见了。 车子开到半路,贺章年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握着手机的骨节紧了紧,可是看见来电显示后,那点波动瞬间又平复了,“干嘛?” 宋则之:“我还问你干嘛了呢?” “我最近可没找许老师的麻烦,你少给我扣屎盆子。” “我说你这么大的人了,要捐骨髓就干脆点。” “我的好弟弟,许老师知道你为别的女人出头吗?” “要不是我老婆指着我鼻子骂,我管别人闲事?” “你到帝都了?” 虽然是问句,但贺章年用了肯定的语气。 “嗯,刚到。” “过来找我。” “我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我现在是食物链的顶端,一切由我说了算,我心情不好,谁都不好过。” 回应他的是一片嘟嘟声,贺章年从容淡定地将位置发了过去,又叫司机改了道。 —— 幽静清新的邻家小院,郁郁葱葱的竹林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声声潺潺。 宋则之坐到贺章年的对面,贺章年将茶杯推到他的面前,空气中流淌着浓郁芬芳的茶香。 “你明天要做手术,不宜饮茶。” 贺章年笑了笑:“管得倒宽。” 说着他还是放下了茶杯。 宋则之抿了口茶,鼻间萦绕着浓郁纯正的茶香,回味又是一片甘甜,果然贺章年拿得出手的都是好东西。 贺章年没说话,宋则之就先开口了:“你叫我来就这? 陪你发呆?” 贺章年看了眼宋则之,有时候他竟羡慕自己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虽然没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是人间冷暖他都体验过,懂得那种人类奇怪的情感。 他其实一直挺纳闷曲夏月为什么会为了曲嘉容付出一切? 那年为了凑医药费甘愿出卖身体,现在又为了他的骨髓,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同样的宋则之那么厌恶自己的过去,甚至假装忘记了它,当它不存在,可最终也为了许时念去直面。 这种为了他人宁愿牺牲自己的感觉,他没有过,没人为了他这么做过,他也没为别人做过。 就算现在捐骨髓给曲嘉容,他也是衡量过得失的,捐赠骨髓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影响,还能让曲夏月记一辈子的恩。 当然如果对象不是曲夏月的弟弟,他或许根本不会捐赠骨髓,别人的命关他什么事,他又不是普度众生的佛祖,救苦救难的菩萨。 要说拿这件事威胁曲夏月陪他睡,他没这么卑鄙,可说就为了她几句谢谢,请他吃两顿饭的,他没听过别人说谢谢? 没人排着队地请他吃饭? 他图这? 宋则之:“你真当我闲? 不说我走了。” “你要走了,明天我会不会去医院就说不准了。” 宋则之:“……所以你现在是为情所困吗?” 贺章年的目光瞥向宋则之,“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两只。” “帝都的医疗设施好,我给你安排看下眼睛吧。” “呵。 装。” “你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心我搞一堆烂摊子让你在帝都待个一年半载地回不了宁城。” 宋则之:“我老婆会来陪我的。” 贺章年不屑地嗤笑道:“许老师可不像这种小鸟依人型。” 宋则之:“……所以你到底要不要说点有用的话? 我不想陪着你在这种环境幽静的地方伤春悲秋。” “坐着。 我想想。” “还想什么? 不就是你喜欢她,她不喜欢你吗?” 贺章年从容的面色顿时有了微末的变化,薄唇轻启:“你放屁。” “不承认哪句? 不承认你喜欢她? 还是不承认她不喜欢你?” 贺章年没说话,宋则之轻蔑的嗤了声:“看来是后一句。” “我有什么地方让她不满意?” “你是被帝都的这些莺莺燕燕惯坏了吧? 是不是觉得你稍微用点心思,别人就得前赴后继地扑向你啊?” 贺章年:“我看你是被许老师下蛊了吧,将她惯得无法无天,毫无尊严可言。” 宋则之:“我乐意,生活滋润多彩,不像你。 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牺牲很大,无条件捐赠骨髓,怎么都得朝你示好了吧? 可是这女人呢? 非但不是,还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 你可是贺章年诶,谁不是上赶着巴结你? 她有什么资格拿乔是不是?” 贺章年:“觉得自己很厉害? 都能分析我的心理了?” “你敢说没这么想?” “没有。” 就算不是被他完全猜中了,可也八九不离十,贺章年这种人高高在上惯了,难得碰上一个称得上有好感的人,偏偏这人没将他当回事,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 宋则之又喝了口茶,缓缓说道:“看在这茶的份上,我不如教你两招。” “你教我?” 贺章年差点笑了,他还不清楚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等级? 宋则之冷嗤:“行,你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站起来想走,贺章年又叫住他:“我随便听听。” 装。 宋则之重新坐下,严肃地说道:“在这之前,你自己得清楚对别人是什么感觉,要是一时兴起,我劝你别害人。” 贺章年的眉头轻皱,抿着嘴唇没承认也没否认。 宋则之的神情忽然冷了下来:“别告诉你也没打算跟人长久地一起?” 贺章年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边沿,轻淡地出声:“将来的事情没人说得准。” “那你还是别招惹夏月了,不然我老婆要杀了我,她这个闺蜜比我都重要。” “难道你一开始就认定了这辈子就是许老师一人了?” 宋则之回答得很坦然:“是啊。” “这真是一个签过离婚协议书的男人会说的话。” 贺章年的口吻有些不屑。 宋则之:“……活该别人看不上你。” 贺章年:“教我的招呢?” “不想助纣为虐。” —— 第二天早上七点,曲夏月跟许时念夫妻就在医院里等着了。 随着手术时间的临近,曲夏月的心跳越来越紧张。 可是八点到了,贺章年没出现在医院,打他电话没人接听。 九点……十点…… 曲夏月自虐似的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冰冷系统声,整个人快被绝望吞噬了。